到普林斯顿的第一个冬天，大雪来的又急又猛，让习惯了杭州温润气候的赵之野有些难以适应。
把羽绒服的帽子拉的更紧了些，他快速的往公寓而去。
今天的实验做的太晚了，到家时已经半夜12点。疲惫的脱掉外衣，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早已凉透的水。
12点了那国内现在应该是下午1点吧。
他看了看手表，犹豫了一下，终究是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不出意外，还是同样的语音提示，而后便转为了无人接听的忙音。
看着黯淡的手机屏幕，赵之野有些五味杂陈。
嗯说好的，他去美国，就放了她，可如今到头来，放不掉的依旧是他，但那个女人，却真的消失了。
颜清从手术室出来时，巴掌大的瓜子脸白的犹如刚刚粉刷过的墙面，这是她两天内第二次进入那个手术室，但这一次，她却不是被推出来，而是自己走出来的
她吃了饭，无法进行麻醉，医生给她上了无痛，就那么思维清醒的躺上了手术台，最为隐私的地方被仪器扩张开来。
她没有了自尊，没有了痛感，也没有了生命中第一个孩子。
清宫手术比第一次流产时来的快，但出的血却不少，卫生巾很快就shi透，她直不起身子来换，王永怡就在身边，她却不敢出声去叫。
直到下身被粘腻的ye体浸过了内裤，她摇晃着撑起手肘，想要坐起身来。
王永怡敏锐的发觉了她的动作，一把把她按了下去，不要动，现在需要躺着静养。
这是她这三天来，对自己说的第5句话，颜清在心里默默的数着，可她只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委屈，噙满了泪的眼眶猩红，却死咬着不让泪珠低落。
王永怡叹着气看她，多少责备哽咽在喉头骂不出声，终于她发现了那床单上的一抹红，眼明手快的拉上了病床间的帘幔，回身在行李包里翻找出卫生巾来。
被子被掀开，她始终没让颜清起身，脱掉了内裤，撕落浸满鲜血的卫生巾，更换上新的，她抬着女儿的腿，帮她快速又小心的穿回了身上。
颜清没有抵抗，安静的接受着王永怡所做的一切，手肘弯曲遮挡在额头，她不敢哭出声来。
直到一切处理完毕，被子重新盖回了身，她听到了母亲小声的抽泣
那换下的卫生巾带出了浓重的血腥味，刺激了颜清的神经，只觉得小腹的疼痛愈加明显，眼泪汹涌的滑落，但此时此刻，羞耻又愧疚的情绪下，疼痛又能算得了什么？
直到哭的累了，她有些昏沉的睡了过去，一直浑浑噩噩的睡着，到了半夜才醒来。
病房的灯已经关掉，隔壁床的人在她睡着的时候出了院，半夜里，她听着风声在窗外飒飒作响，床尾的Yin影肆意横行，恐惧袭来，她却没有力气按亮床头的小灯。
王永怡已经回了家，明天一早会再来，空荡荡的病房，只剩她一人躺在里面，如行尸走rou，又心如死灰。
手指颤抖的伸向枕头下方，摸出手机，按亮了开机键
黑暗中屏幕亮起，是惨白带着幽蓝的光，照在她死白的脸上，越发显得诡异瘦削。
手机亮起，刚刚开机的迟钝，让机器一时有些缓慢。
颜清看了一眼屏蔽上的时间，凌晨3点了再睡一会儿吧，7点时，妈妈就会过来了。
中指缓慢移动到了锁屏键，她轻轻按下，手机却在黑下的一秒突然再度亮起，伴随着短信的铃声，是刚才卡顿时延迟接受的信息
她没有点开，只是就着锁屏的界面看到了信息里的几行字
不多，是最为简单的话，
我在美国很好，希望你也要好
手机被快速按下关机键，颜清有些颤抖的扣动着老式智能机的后盖，拿下了电池，扯出了电话卡，黑夜里，一张小小的手机卡片被抛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