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间的也不只是时间,喻文州要等,可自己凭什么要让他等一个没有结果的事?
他不习惯晚上睡在沙发上,所以昨天半夜里曾经醒过来一会儿,那时候原本抱着他的喻文州并没有和他在一处,黄少天揉了下眼睛以为喻文州走了,结果刚撑起半个身位就看见喻文州独自一个人坐在观景廊下的背影。喻文州一个人坐在那被夜色浸润,和黄少天虽然只隔着个半个会客厅的距离,可看着他的背影黄少天突然觉得有些怅然,他该说的都说清楚了,喻文州什么都知道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能恢复原样,不管喻文州肯不肯接受,黄少天都不是原来的黄少天了,现在的这个黄少天和曾经那个喻文州喜欢的男孩有着天差地别,他不可能活回去,也还不了喻文州从前的自己。
谁的人生都不是一个可以倒退的过程。
喻文州不知道在想什么,即便他坐在那背脊并没有被压垮,可黄少天这么看着他,却觉得自己支撑不起喻文州这么久的心伤。黄少天悄悄地躺了回去,闭着眼一直没有睡着,直到不知多久后喻文州走了回来,黄少天闭着眼睛悄悄地放缓呼吸,然后感受到喻文州的掌心温暖地贴在了他的脸侧,没有肌肤相触,可能只隔着几毫米的距离。然后他躺了回来给两人盖上了之前黄少天拿给他的厚毯,重新将自己的温度慢慢地传递给怀里的人。
这或许就是从自己回国后他们距离最近的一晚了。
算日子喻文州离开市内已经有四天还是五天了,黄少天经常修图修到一半我这鼠标的手就停了下来,然后人盯着屏幕上的色块发呆,其实黄少天也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呆,他脑子是空的,什么都不想去想。没一会儿手机闹铃把他神游天外的思绪又拉了回来,消息提示他下午要参加一个华裔摄影师的作品展。这位女摄影师业内很有名气,黄少天曾经有幸在慕尼黑的时候和她合作过两回。后来听说她就一直在全世界范围内周游,制作一些短期的纪录片。
摄影展在市中心的外文艺术中心,黄少天这回什么设备都没有背,只戴了一副眼镜和邀请函就去了。
Zeng已经快六十岁了,但是保养得非常好,不问的话大家都以为她只有四十岁而已,见到黄少天她便立马送上一个拥抱,他们之前合作的时候Zeng就让他叫自己曾姨就行,黄少天亲切地喊了一声,祝她摄影展出成果。
“也不用成功了,这是我最后一次办展,接下来我也算是退了。”曾姨拿着香槟笑了,
“什……什么?”黄少天有些惊讶,这是他刚听说。
曾姨示意黄少天跟着她慢慢走,边走边说,“四年前就有这个打算了,一直拖拖踏踏到现在,接下来想过一段节奏慢一点的生活,还会拍点女性视角的东西,不过就是自己玩玩了。说到底,我一开始并不是想做现在这些事才会进这一行的。”
毕竟是前辈的私事,黄少天觉得不该自己多话去问,但是他又实在觉得惋惜,跟着曾姨驻足下来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走到了一块巨大的电子屏前,电子屏被切割成了一块块小方形,每一块都是一张肖像照,这么一看,得有百来人了。每一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有的在微笑,有的在垂泪,有的在大哭,有的在大笑,有的怒目圆睁,有的痛哭流涕,实在是一幅幅人生百态。
“这是我花了八年时间在云南的一片片山区里拍的。”曾姨摇晃了下酒杯,看着巨大的电子屏,“我想我接下来会去那里住一段时间。”
“您想体会下大自然还是感受那里的人文?”黄少天笑着问,“我其实也觉得这种生活很惬意舒服,而且不用想很多事。”
曾姨摇了摇头,“我只是想走走那个人走过的路。”
黄少天目光沉了沉,曾姨到现在这个年纪都没有结婚,但是据说她风华正茂的时候曾经和一位十分朴素的留学生订过婚。当然这是坊间八卦,黄少天只是听说过,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曾姨这个年纪身材得体,面容依旧年轻美丽,不少老外都向她求过爱,只是这位女摄影师眼里只有镜头和远方,其他的通通给拒绝了。
黄少天现在听她这么一说突然觉得当初那个坊间谣传可能不是空穴来风,如果不是心里记挂着谁,又怎么会有那样熟悉的语气?
“其实封镜的展我不用特意回国来办的,只是总想着寻根寻根,到最后还是办在了这里。”曾姨笑了笑拍了下黄少天,“别憋着了,看你的表情就是有一肚子为什么要问我。问吧”
他们两人坐到了这个半区的休息区,正巧这个角落现在没有什么人,黄少天安安静静地听完了一段令人唏嘘的故事。
才华横溢的女孩在异国他乡遇到了同样年轻又志的青年,即便家庭条件悬殊他们还是相爱并且偷偷约定着订了婚。四十年前的留学生在海外一待就是十多年,仿佛和家国都失去了联系,仅仅靠着书信才能和家里人联系,夏天写的信,冬天对方才可能收到,又或者直接丢了。青年的研究方向是比较偏门的文学领域,那时候美国不时兴这个,他投稿了好几家报社出版社都没能得到反馈,囊中羞涩的青年又不能向自己的未婚妻开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