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们,他们……”
“他们怎么了?”芬国昐茫然地问。他这才发现费诺的怀里抱着一幅织锦。芬国昐展开织锦,上面绣着红发的精灵紧握宝钻跃入火中,黑发的精灵用疤痕累累的手将宝钻投入大海。他瞬间知晓了一切,他兄长的悲痛仿佛镜面一般投射在他自己心中。
芬国昐抱起费诺走进屋内,用自己身上那块织锦盖住他。他用带着潮气的柔软苔藓擦去他兄长的眼泪,打开窗户,正想让埃雅仁迪尔的星光照进来帮助他治愈费诺的伤痛,费诺却在那光芒照到他的瞬间抱住了头:“不!好烫,好痛!”
芬国昐心中一恸。他赶忙关上了窗户,在费诺身边躺下,紧紧抱住他。费诺低低地啜泣了许久,一直到他昏睡过去;芬国昐想要离开去给他准备些食物和水,但他刚想离开费诺就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于是只能待在他身旁,与他一同沉睡过去。
他们醒来的时候是清晨,日光朦胧地照在阳台上悬挂着的织锦上,其上绣着费诺与芬国昐当初在双圣树下握手言和的场景,圣树的树叶随着织锦被风吹拂的流动仿佛也在摇摆一般。费诺眼中的绝望平静了些,懒散而顺从地躺在芬国昐怀里,漆黑长发在丝绸的靠枕上披散开来,让芬国昐忍不住将手指缠绕进其中。
“伊尔牟说服纳牟让我来你这,”费诺说,“为了芬德卡诺能顺利回来。他不愿丢下奈雅芬威独自重生,决定与他一同返回生者的世界。”
“所以?”
“所以,为了防止奈雅芬威不愿归来,导致芬德卡诺也不愿离开,纳牟同意彻底放我重生,促使奈雅芬威产生对生命的渴望。如此一来,待他在曼督斯的服刑结束,他会早日归返,芬德卡诺也会与他一道。”
芬国昐点点头,抚过他的脸颊:“我会照顾你的。”
费诺淡淡一笑:“你听起来就像父亲。”
芬国昐用一根手指放在他唇上:“别说了。我去给你找点吃的。”
费诺就这样住下了。阿瑞蒂尔仍然排斥他,但她也知晓了最后的费诺里安的结局,出于对自己王叔的可怜没有再赶他走,只是搬到了稍远一点的房间。芬国昐本想收起那些刺绣着费诺里安们命运的织锦,但费诺阻止了他。“你没有收起这幅,”他指向那幅绣着血洒极北海岸的阿尔巩的织锦,“也没有收起这幅,这幅,或是这幅。”他又指向躺在石台上的阿瑞蒂尔,被炎魔包围的芬巩,以及在白塔坍塌前一刻的图尔巩。“既然你能忍受,我也能。”
“这些织锦难道是……”芬国昐迟疑地说。
“是出自我母亲之手。”费诺缓缓抚过其中一幅,刺绣着银发的母亲怀抱着黑发的男孩,“看来她十分关照你。”
过了几年,刚多林的子民在图尔巩的带领下来到了罗瑞恩。他们基本上不需要安慰——格洛芬戴尔的笑容和埃克塞理安的歌声代替芬国昐完成了这项任务。他们同样热爱埃雅仁迪尔之星,因为他们都认识这位小王子。可只有图尔巩整日郁郁寡欢。
“伊塔瑞尔不愿意离开。”他对父亲悲伤地说,“她的丈夫,也是我敬爱的人类……是凡人。”
“我知道,图茹卡诺。我知道。”
图奥在航向维林诺的漫长途中死于疾病,一种身为埃尔达的伊缀尔永远不会经受的苦难。她伤心欲绝,尽管已经遥望到了阿门洲的海岸,却选择跳海自尽。她的丈夫,尽管被精灵养大却仍然没有一丝精灵血统,已经彻底离开了这个世界。伊露维塔会像对贝伦与露西恩那样,让他们获得圆满的结局吗?芬国昐不知道,但罗瑞恩很美,他愿意在这里等到世界尽头。
迈格林没有和他们一同到来。他独自一人穿过幽暗的森林,找到了他母亲的住处,阿瑞蒂尔泪流满面地拥抱了他。这是芬国昐第一次见到自己这个孙子,他与他母亲长得极为相似,性格却不像她那般开朗。他见到芬国昐时呆呆地注视着他,被祖父眼中蕴含的古老光芒所震撼。“你是……?”
“罗米恩,这是你的祖父。我的父亲,诺洛芬威·阿拉卡诺,诺多的至高王。”
“曾经的至高王。”芬国昐纠正道,“我一直希望能见到你,孩子。用你习惯的语言称呼我就好。芬国昐,或者诺洛芬威。”
“诺洛芬威。”他说,“光辉的陛下。”
“都说了,我只是曾经的至高王。”
“那你现在不是应该叫戈尔芬(Golfin)吗?”费诺半嘲笑地插嘴道。
“我习惯了芬国昐。你要是想,可以把那当成我的小名,费雅纳罗。毕竟只有你在的时候我才不是至高王。”
阿瑞蒂尔和迈格林远离刚多林的子民生活着,为了不让他太早就遭受冷眼。迈格林常常来拜访芬国昐,听祖父讲述维林诺的故事,但他也经常与费诺一起外出,采集矿石或冶炼金属。“他有着不错的才能,”费诺说,“但他的心绪总是蒙着一层阴影,满脑子都是钢铁和金属。他渴望着光,却并不能完全理解它。”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芬国昐问。
“就做你现在一直在做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