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来,我在楼下。
.....我要熄灯了。
熄灯还有半个小时,你今晚不出来明天早上也会在这看到我。
停顿片刻,男人声音在听筒里有些哑,出来。
盯着熄灭的手机屏幕,之南叹了叹气,下次不能再接陌生号码了。
只是该来的早晚得好,和江廷这番坦诚直言是分道扬镳的必须,躲也没法躲。
她套了个长羽绒下楼。
男人依然站在那颗香椿树旁,身姿高大颀长,之南却隐隐察觉其翻天覆地。
来时宛若安静的等待着,洒落一寸柔软,如今却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
看到她那刻,他眉眼微抬,黑瞳里深不可测,十米远都极为迫人。
之南不知道陆一淮和他说了什么,也不确定聊到何种程度。
她不动声色琢磨,慢慢踱步过去,离他几步面前停下。
不知怎么,随着那道身影慢慢走近,江廷满腔思绪翻腾,明明在身体里肆无忌惮地叫嚣,却一点点沉寂下去。
他想到几个月前,唯一一次去万豪酒店找她那回。
她怯懦走近,或许是因着在六三大厦欺负她的不良影响。小姑娘看到他再不复活泼Jing怪,变得拘谨忐忑,满地细细碎碎的光,皆在她晶莹眼底跳跃晃荡。
漂亮得不像话。
就像今晚这样。
江廷突然就不知道说什么了,沉默片刻,话反复涌到喉咙,再压下。
最后只问了句:和他是什么时候的事,听完演讲之后?
之南抬头看他。
男人声调冷平,眼底却布着显而易见的血丝,莫名让人觉得疼。
她突然就明白了,点头:.........嗯。
没话的反而是江廷。
他在想昨天下午他在做什么,德国分部的副总向他汇报未来形势,有前两年的奠定和改革,光业总算在海外市场占领一席之地,未来形势一片大好。
当时的江廷淡淡弯唇,光业蓝图再次扩张,他心中稍稍落定。
可为什么不过一天,回想起来竟连指间都在发颤,难以言喻的悔在胸腔里蔓延。
他得到了什么,又失去了什么。
已是几丝腥甜涌上喉咙,江廷生生咽了去,问:他逼迫你的?
男人眸底如烈火过后贫瘠的森林,偏偏又猝然燃起几簇小火苗。
得到的回应却是摇头。
不是.....他只是带我看了那段视频。
之南话里已夹着一丝哽咽,让我清醒认识到自己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这话明明不伤人,江廷却觉得胸腔里一阵抽搐,疼得脸色都变了。
傻姑娘,你就被他一段视频骗走了。他苦涩一笑,为什么不当面来问我?
江廷想说,为什么连个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为什么就这样轻易判了他死刑。
我从来没有把你当成替身,我有那么多时间去找个替代品?
许是连这点距离都嫌远,江廷慢慢走近,握着她肩膀解释,你和像不像难道我不明白?我又有什么理由在时隔五年.......
不是的,江廷。一声哭音打断他。
之南摇了摇头,仰头看他,是我把这段感情想得太美好了,我以为有一个人全心全意对我好,照顾我爱护我。
说到这她已是泪光闪烁,可回头发现只是别人的影子,对比起来我只是可有可无的存在,我真的..真的..。
似乎说不下去,停了会才哽咽着,真的真的接受不了。
豆大的眼泪珠子掉下来,砸在江廷手臂,也像是重重砸在江廷心里,他眼眶里的酸涩有那么一刻差点克制不下去。
我承认最初在帮你或许有其他不纯的因素,看到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在路边被别人欺负,不管像不像,我都会伸以援手。
江廷将她正正转过来,低头看她,正面相对,
后面也是我不对,我冷落你,对你忽冷忽热,甚至将你一个人丢在西昌。我给你道歉好不好?
咫尺对视,之南清晰看到他眼底的热,可感情是循序渐进的,南南,二十七岁的我在意太多,看了太多。
可能也没办法像过去那样一蹴而就,多了市侩审度,冷漠世俗,甚至自以为是。很抱歉,让十八岁的你认识这么了一个差劲的江廷。
他说,但我对待感情同样认真,爱上了也想要牵着那个人走一辈子,想给她世界上的所有所有。
对你最初的确没有百分百深爱,我保留过退却过旁观过,等清醒的时候才发现伤我的小丫头那么深。
江廷轻轻摸她的头,声音艰涩,我用一辈子补偿好不好?再给江廷这个人一次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