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维同志可是个小秀才,这次让他去你的“221改造营”,除了总结一些可以见光的“改造经验”用于传经推?外,不能见光的“改造手段”也会详细记录,写成内参供大领导们审阅。你要记住,对待,小刘同志一定要热情,要耐心,要善待,不能有所隐瞒和保留!再告诉你一句,他可是咱们刘司令家里的人!”
“嗯!这位叫刘维的小同志还很年轻,对于斗争的残酷性还有些认识不足,所以先让他走了两个初级改造点,一个是规模最小的胜利村改造点,一个是犯人罪行较轻的县拖拉机厂改造点,可就是这,也把这位小刘同志得不轻呢!小陈啊,对敌人仁慈就等于对自己人残忍,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不能有半点的马虎和丝毫的放松。所以,让他去你负责管理的“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观摩考察,对于他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和历练。你一定要他完成这次革命精神的升华!”。
“呵呵,指挥部怎么派了这么个怂货,就怕他进了俺的“裤衩营”会被尿裤子,嘿嘿!”陈春发咧嘴笑道。
同志去几个优秀改造点点去参观考察,把一些好手段和好经验认真总结并大力推?。明天就到你那了!”
“哦,好好,一定记住,请组织放心,请领导放心!”陈春发赶忙连声应允道。刘惠金是“扞总”总司令,夺权后大权在握,是个掌管几十万人生死的大判官。而这次派来视察的小秀才也姓刘,保不齐就是刘惠金家里的什么人,自然怠慢不得。
“好好,请祁副司令放心,我全力配合!”陈春发连忙应和。
观众们走马观花,看过就走,而天天在“活人馆”里助维持秩序、打扫卫生的红卫兵小将耿卫朝则更发现了“裤衩营”与其他展组的一些不同之处:每一天“裤衩营”都是在开馆前一小时就第一个进入展览室,而且闭馆后在其他所有“展品”完全离开后最后一个撤出,这使得他们每天的“罚站”时间比其他展组至少要多出近两小时;其他展组在中午都有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可以在铁笼里喝点水啃个窝头补充体力,有需要解手的还会被看守押去厕所解生理需求。而“裤衩营”从清晨进入展馆到晚上被押出展馆,没有一刻的休息时间,在铁笼里时刻保持直身站立的姿态。虽然这些接受批判的“枪总改造分子”都是二、三十岁青壮小伙,从年龄到身体素质都远超其他展组,但这一动不动地一站一整天还是让小耿感到疑惑。尤其是他们身上唯
在展览进行的十天间,其中有两个展区最让人印象深刻:一个来自长平乡,十来个都是中青年的妇女,成分有造反分子、地主婆、国民党妻女、女特务、通奸妇等,因为是清一色的女性,且都统一穿白色布鞋跪在铁笼里而独树一帜,被人戏称为“白鞋组”;
放下电话,陈春发走到脸盆架前用冷水洗了把脸,驱走了昨晚在“裤衩营”里度过的又一个不眠之夜带来的最后一丝困倦。陈春发心里不禁有些得意,上面派人考察取经改造经验,“裤衩营”自然是不能回避的必选。“裤衩营”的本名叫“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曾是当地陆军驻军的一个营地。随在武斗夺权中“枪总”的战败倒台,支持“枪总”的当地陆军部队也不得不向“扞总”缴械投降。军队的高层指挥官被押到省里接受批斗审判、锒铛入狱,中下层指战员则被县地方接管,进行脱胎换骨的改造。而地处永治乡丘壑之间、荒僻险要的陆军“221军营”也被县“扞总指挥部”改造成了一个戒备森严的“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而这个“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之所以被称作了“裤衩营”,并且在上百座改造点里脱颖而出、名声远播,还是在“扞总”底夺权后在县里举办的一场“禽兽展”上。展览就举办在县文化馆,正式名字叫“枪派反革命罪证展”。展览分成了四个馆,第一个馆叫“综合馆”,第二个馆叫“现场馆”,第三个馆叫“活人馆”,也叫“禽兽展”,第四个馆叫“群众观后馆”。从村到乡、从镇到县,各单位群众在各级“枪总”头头的逼迫下,统统要到县文化馆看这个“罪行展览”。从照片到实物,一个个展馆里的陈列?一不在控诉“枪总”打、砸、抢、烧、杀的滔天罪行。而最“生动“、最让观众难忘的?疑是第三展馆“活人馆”。每个展馆都有荷枪实弹的看守站岗把守,而“活人馆”则更加戒备森严,气氛也更加阴森。“活人馆”的展览品自然都是真人,也就是被俘获的“枪总”坏分子,关在一排排的大铁笼里,绳捆索绑,或跪或站,挂大黑牌,供观众参观。
另一个则来自永治乡的“221极端死硬分子改造营”,十六个活人展品全都是青壮年的男性,而且都是浑身上下除了胯下的一条紧身三角裤衩之外,别?寸缕,所以被观众们干脆叫做“裤衩营”。整整十天的展览期间,十六个年轻力壮的大男人都只穿一条遮羞的小裤衩站成一排,背捆双臂,脚戴铁镣,脖子上都勒一根串联在一起的绳套,从早到晚一站就是一整天,面对铁笼外一拨又一拨的群众,被观看指点、讥讽谩骂,或还因为身体的疲惫而不小心让站姿有些许的走而遭到逡巡在铁笼外的看守们用钢鞭铁棍?情的抽打,从身至心都饱受摧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