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漾低头一看,桌上果然没有了那些大补之物。
江漾和柳濯月走到一处廊上,原是想再逗逗他,可看他的神情毫无波澜,顿没意思,颇为可惜地叹道:“你都知道啦。”
柳濯月行礼退下,江漾复跟了上去。
“圣上到底是何意思,这粮草若不运过去,边关战役安能胜?”是礼部副侍郎,叫赵极。
柳濯月,你那药到底有没有效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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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濯月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走向院落,声音带着春风化雪的温,道:“我们以后会更好。”
这……这不对劲啊……
吓得江漾直接把碗放在了婢女的手里,连忙催着婢女出门。
梅玉温点了点茶,优雅地吹了吹,轻呷一口,慢悠悠道:“我知他瞒着我是为了我的身子,可我若真让他绝了后,当真是对不起他那去了的母亲。”
天将暮色,浓雾挂霭,石阶上的雪化成了碎冰,踩一脚,便发出滋啦声响。
“他母亲生前已经为了他的婚事愁坏了身子,我原是不在乎这些子嗣的事情,可我就是觉得愧疚。”
柳嘉许担户部尚书一职,更是处于关键之处。
吃完了斋饭,一个婢女又端来了一锅汤。是柳濯月吩咐厨房每日做的,昨天是山药炖鸡,今日是猪蹄豆花。
前厅传来脚步声,是大夫急忙忙被请了过来。
柳嘉许摸了摸腰上的青佩,眼睑下垂,沉声道:“万不可联名上奏,圣上不会胡闹。”
梅玉温掩帕笑得色若春晓,赏了大夫不说,又赏了好些银子给下人,大家都去分发赏银,她这才悠然地躺在了美人榻上。
江漾噗嗤一下笑了出来,觉得公公婆婆好是有趣:“他们可真好。”
江漾点头:“我知道呢。”
江漾觉得她像一只在太阳下晒肚皮的波斯猫。优雅又贵气。
这世间,谁又能求个圆满呢。
临走前让丫鬟把熏炉中的冰片换成安神,孕妇不宜熏冰香。
云宫红墙绿瓦,一眼望不到头,太极殿下百列石阶,修得又窄又小,不能二人结行,有年老的官员,更是要小心台阶,别被雪滑了去。
柳濯月隐微一愣,而后凤眼微弯,轻轻一笑,满树的千叶白也顿然失色。
江漾不敢说话。
他想了想,这才笑着说:“原本是不知的,可那日父亲告诉我说,这药什么都好,就是颇苦。”
江漾刚拿起勺正要喝,却看见梅玉温像是极为难受一般,闻着这汤味儿几乎要吐,连忙拿起帕子遮住鼻子,一边说:“漾漾,快……呕……快拿下去。”
那老中医隔着软布摸了片刻,眉心一跳,山羊胡子动了动,才笑着道喜:“夫人这是喜脉,刚刚整月。”
那群官员叹着气点头应是,那赵极更是沉不住气:“圣上这是在拿国土开玩笑啊……这……”还未说完,便又被拦住了。
江漾拿帕子指了指它:“我会等它花期快过后,采下来,制成花茶香饼。”
不过半刻,就到了正厅。
事发的确突然,江漾连忙招呼着下人去请大夫过来。
身旁人揉了揉她的耳垂,道:“说了都听你的。”
江漾看到她说完这句话后好似神情顿了顿,过了良久,才听到微不可及的一声。
“我梅娘,还真是未欠过什么人。”
看到江漾和柳濯月一起走了进来,梅玉温才叫人上了菜,道:“圣上好像在忙着边关战役的粮草运输之事,大臣们都被扣着了,嘉许怕是要午后才能回来。”
这是一种传统,告诫所有任官在职的官员们,都要慎独慎微。
“这辈子,却是只欠着了自己的孩子……”
他罕见的促狭了起来:“我喝的时候却不觉得有多苦。”
她悄悄和柳濯月对视一眼,挑了挑眉毛,眼睛看向门外,示意出去说。
许是江漾的神情暴露了什么,梅玉温拿素手掩了掩唇鼻,浅浅地笑了一下,问道:“连你都知道公公在偷偷服药避子吗?”
柳太傅可真惨,又喝大补又吃黄连。
一阵急攘攘过后,柳濯月去前厅等候大夫,梅玉温安安稳稳坐在厢房的软榻上,嘴角含着笑意,轻缓地摸着自己的腹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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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到江漾僵硬地点了点头,后笑道:“他还以为自己瞒得好好的呢,却不知我早就将他的药换成了黄连汤。”
几位大臣从太极殿走出来,皆面色生愠,袖风阵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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亭角避风处,一树山茶千叶白开的正好,花五大瓣托于下,内蕊细丛黄珠生,如芍药状,娇艳动人。
“你竟还敢这么大声,你忘了殿前圣上说了什么吗!”旁边同僚忙堵住他的嘴,而后又看向莫不作声的柳嘉许,问:“这可如何是好?”
这厨子的手艺极好,一桌子的素斋做的清淡又爽脆,江漾连吃两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