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卡点点头,推开了门。无论住在哪个城市的哪一座房子里,卡洛琳都会把卢卡的卧室布置得如出一辙。墙上贴着海蓝色的壁纸,装饰着卢卡最喜欢的帆船模型,床头摆着各种卡通人物的玩偶,除此之外,就是大大小小的一家三口的合影了——圣保罗的海边,米兰城圣西罗球场的大门口,迪斯尼的广场上,还有马德里的小花园里。。。五岁不到的卢卡安然睡在同样铺着海蓝色条纹床单的床上,看起来好小好需要保护。卡卡的视线有些模糊,卡洛琳不出声地在他腰那儿捅了一下,他才迅速吸了吸鼻子,仰起头把眼泪逼了回去。
不知道卢卡在哪儿学来了这样的台词,卡卡有些想笑,还没来得及咧开嘴,又心酸起来。
音对卡卡说:“卢卡还不知道自己生了什么病,我也不打算告诉他。你在他面前开心一点自然一点,好吗?”
“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照顾好卢卡,还有。。。照顾好你自己。就这样,你先忙吧。”
“好棒!”卢卡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其实生病还是很难受的,我可以吃一点巧克力糖吗?”
几个小时之后,卢卡被护士从化验室里推了出来。医生使用了镇静剂来为脊髓穿刺后止痛,因此卢卡陷入了昏睡之中。卡卡走上前去,掀起盖在卢卡身上的薄被,小心地翻过他的小身子,拉起上衣查看起来。只见卢卡背上同样被染上了一片棕黄色,中央有一个细小得几乎不可见的针孔。卡卡的指甲深深掐进了手心之中,他亲眼见过那有多疼,即使像克里斯蒂亚诺那样强壮的男人都几乎难以忍受,何况一个四岁的孩子。卡卡难受地闭上眼睛——他多希望能代替自己所爱的人去承受这些痛苦,可惜上天总是选择让他成为那个束手无策的旁观者。
“没什么,再见。”卡卡说完挂掉了电话,缓缓踱回之前坐着的位置。卡洛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有些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早,夫妻二人把卢卡送进了医院。肿瘤科的医生看过了他们带来的病历和检验报告之后,和护士一起把卢卡带进了化验室。隔着一层玻璃,只看得到里面淡蓝色的墙壁和苍白的灯光,穿着无菌服的工作人员走来走去,手上还拿着他们从没见过的仪器。
卡洛琳一直控制着不让卢卡吃太多糖,现在也顾不得那么多了,飞奔着跑到楼下,拿了一大盒巧克力糖回来,和卡卡一起坐在床边,剥开糖纸送到卢卡嘴里。
几天之后,检查结果出来了。比原来预想的最坏情况要稍好一点,卢卡的病情属于中危,医生为他制定的方案是以化疗为主。
“化疗的效果要取决于孩子的体质,不过我们还是有不少依靠化疗痊愈的病例的,希望你们的孩子也是其中一员。”头发有些花白的主治医生说话很和气。
“你不要心急,医生会有办法的。”克里斯蒂亚诺的声音平静而温暖,“球队这边我已经帮你请了假,教练说不用急着回来,孩子的事情要紧。”
卡洛琳在一旁轻声啜泣起来,卡卡搂了一下她的肩膀,和护士一道把卢卡推进病房,安顿了下来。
卡卡和卡洛琳并肩枯坐在医院走廊上等着,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是克里斯蒂亚诺。
“是啊,卢卡要乖乖的,爸爸会陪着你,你的病很快就会好的。”
这时卢卡醒了过来,转过头就看见卡卡站在门口。“呀,爸爸!”小娃娃显得很开心,想要坐起来。
“恩,代我跟教练说谢谢。”
卡卡赶紧走过去轻轻按住卢卡,在床边坐了下来,抚摸着他的头发,“宝贝儿,爸爸回来了。听妈妈说你生病了。。。”
“怎么?”
“呃,是这样的。干细胞移植一般适用于高危的病例,其实也有很多的风险,例如说移植后的排异反应,有些病人反而因此在手术后发生了危险。所以如果化疗能解决问题的话,我们就不推荐做干细胞移
“爸爸,你是专门回来看我的吗?”
“卡卡,你现在在哪里?卢卡还好么?”
卡卡犹豫了一秒钟,伸手拈起一颗糖,缓缓剥开糖纸。卡洛琳已经张开了嘴,卡卡把糖送进她嘴里。卡洛琳噙着糖,眼里带笑地看看儿子又看看丈夫,突然站起来走到门外,默默抹起眼泪来。
“不是说做干细胞移植是最彻底的方法吗?”卡洛琳在一旁插嘴道。
“克里斯蒂亚诺!”卡卡有些急切地叫住了他。
卡卡看了一眼卡洛琳,向走廊另一头走去。“在医院里等卢卡的检查结果,我也不知道会怎么样。。。”
“没关系啦,我只是有些发烧,一定是那天踢完球之后没有听妈妈的话赶紧去洗澡。。。”卢卡吐吐舌头,“我很快就会好的,这点小病对男人来说算什么。。。”
进化验室之前,卢卡突然回过头对卡卡说:“爸爸,我在里面检查的时候,你陪妈妈玩吧,要不然她会很孤单的。。。”
“唔。。。好甜。”卢卡满足得半闭上眼睛,“爸爸你给妈妈也喂一颗吧,我现在没力气喂她,她照顾我真的好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