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转身离开那刻,何云初以为郝奇会拉住他,走下楼梯时,何云初以为郝奇会追来。可他站在楼下直等到天色发白,郝奇都没有出现。
这是何云初17岁的最后一天,他似乎尝到了失恋的滋味。
看来今年的生日也不会与往年不同。
何云初的生日不像何书桐、何孝文那样,年年都有盛大宴会。何靳嵘从来都只会带着这一双儿女出入公开场合,他们是大半个纽约都认得的凌邦少东。而何云初,则像是有意被藏在暗处,用罗铭的话来讲,这是何靳嵘对他的保护。
何云初无所谓。
他对何靳嵘没有感情,对何书桐、何孝文也没有感情,生在这个家不是他选的,当然也没得可选。他不恨,也没什么野心企图,更不在意将来是否能继承凌邦。但这并不表示他不懂得强权和财富的重要性,他是因为罗铭的保护才能够平安活到今天,而只要有罗铭的支持,他就有足够的能力与何书桐、何孝文抗衡。相对的,如果罗铭需要他继承凌邦,他就会尽全力去争去抢,如果罗铭跟他说,杀了何书桐跟何孝文,他就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枪或刀。
这些是何云初很小就懂得的道理,他完全接受,没有过丝毫抵触。他一直都没有过什么自己想做的事或想要的东西,直到他听到那首歌,看到那个唱歌的人。
就像被按下欲望魔盒的按钮,一发不可收拾。
何云初当然知道自己会毁掉郝奇平凡的生活,但他有绝对的信心能够保护他。
如果连何靳嵘那样冷血寡情的恶人都能有罗铭十数年如一日的死忠追随,他为什么不能要一个郝奇呢?
他第一眼就喜欢他。
他想一辈子跟着他。
他无论如何都要得到他。
中午,罗铭送来蛋糕和礼物。
蛋糕是罗铭亲手烤的,连何靳嵘都没有这种待遇。至于礼物,则是罗铭以何靳嵘的名义挑好送来。何云初没拆礼物,只是一边吃蛋糕一边跟罗铭讲了他被郝奇扫地出门的遭遇。
罗铭不发表任何意见,只问, “需要我做什么吗?”
何云初摇头,“不用,我就是想说出来。”
罗铭并没料到何云初会这样上心,可转念又觉得正常,毕竟他身体里流着何靳嵘的血,理所应当会是个情种。想到何靳嵘,罗铭就想起做蛋糕时,他在旁边捣乱跟吃自己儿子醋的样子,险些是没忍住笑出声来。
离开时,罗铭问何云初是不是很喜欢郝奇,何云初说不,我爱他。
罗铭又问,那他爱你吗?
何云初笑了,反问,重要吗?
罗铭便不再问了,这回答很有何靳嵘的风范,亲生的果然与赝品不同。
而后半个月,何云初都老实待在家中,那台拿来诓人的破手机随时都在身边,铃声开到最大,却没有人打来,就连条信息也无。
何云初很生气,但也很沉得住气。他一直等到自己虚构的发薪日当天才出门,换上旧衣服,开着破车去郝奇的酒吧。
何云初到的时候才十二点,他就停在酒吧门口等着。中途Rosa出来看见他,虽然没来打招呼但应该也有把消息带给郝奇。郝奇没有出来,何云初也不急,就一直等到酒吧打烊,看着所有人离开。
大门依然开着,郝奇仍未露面,也就是说他在等何云初进去。
于是何云初下车,戴上兜帽,拿好东西进门。
昏暗的灯光下,郝奇坐在吧台边抽烟。
头发剪短了些,露出穿着三只银环的左耳。米灰色衬衣破洞牛仔裤,衣袖高高挽起露出线条紧实的小臂,手腕上绕着一串佛珠,是郝奇的养母临回国前送他的。
何云初站了片刻,隔着一段距离,像在表明他没有恶意。
郝奇难以自抑的揪心皱眉,这些天他总是忍不住想起他,虽然也说不上多么难过,可的确是觉得遗憾不舍。
何云初低下头走近,把郝奇给他买的衣服放在吧台上,再掏出口袋里的钞票放在旁边。他刻意回避着他的目光,冷淡轻声,“我知道不够,下次拿薪水再还你。”
“……”郝奇没料到何云初是为这个来找他,当即恼火嗤笑,“这什么意思?”
何云初不答,转身要走,可又舍不得的想多看郝奇一眼。他迟疑着稍稍回头,便让郝奇发现了他脸上的淤青。
郝奇一把拉住他,“怎么了!”
何云初这才抬起头,把下午练拳时故意让罗铭打到的伤口亮给郝奇看。罗铭的拳头不比一般人,就算及时收力也打得何云初颧骨高肿,连带着右眼都在充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