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瞬间陷入了死寂。吴子英被杀案,实则无需去审,在座的哪位不知真相?便是不知道详情,哪拨人马动的手皆心知肚明。反倒是赵廷栋更值得人探究,这也是永和帝为何一上来先问赵廷栋之事的缘故,更是他此前为何要命汤宏替吴子英报仇的缘由。
此时此刻,满朝死不对付的两派首领带御座上的皇帝与随侍在旁的太监,竟皆是一头雾水,弄不明白状况。过了好半日,章首辅终于回过神,忙追问道:“怎么没的?可是昨夜急病?可有请太医和仵作?”
提到前日夜里的惊天大案,章首辅亦面色有些难看。两党斗争至今日,早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是以日常多有互相使绊子。但刺杀吴子英,并非他指使,而是事后康承裕的禀报,他方知晓。
“吴子英于诏狱中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杀,同时还有上百的狱卒被害,简直骇人听闻。臣请圣上督促锦衣卫,尽快查明此案,以免人心惶惶。”
永和帝心底猛然窜出了一丝火苗,顷刻间,火苗便急剧膨胀,直冲脑门!他犀利的目光死死盯着章首辅,一言不发。有些台面下的较量,不便搬至台前。
“啥!?”骤然听到如此惊天的消息,梁安险些在御前呛咳出声,他这一声反问更是洪亮,叫众人听了个明明白白。永和帝不悦的视线扫过来,呵斥道:“你一把年纪了,慌慌张张的作甚?”
后来话题转向,一则乃汤宏设计不成果断放弃;二则也是牵连甚广,朝廷总要做个样子。却不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与吴子英同时被抓的张继承,也以同样的方式被害了。
康承裕到底对永和帝不如章首辅那般了解,见朝堂上忽然沉默,便出列道:“事发于诏狱,我们刑部不便插手。既然汤阁老说要追查,不若请华阳郡公前来问询一二?”
到那时,便是永和帝心有芥蒂,亦不可能直接倒向长乐。他再小心眼、再糊涂,也是在位几十年的帝王!他如今的态度,不过是为了平衡罢了。而太后党,正是在利用他的“平衡”。
第140章 疑案 “啥!?”骤然听到如此惊……
果然,永和帝听闻汤宏提起吴子英被杀案,神色顿显复杂。去岁简国公谋逆时,华阳郡公的风姿历历在目;不料前日他便捅了娄子,难免让人觉得他有勇无谋,是个赳赳武夫。
康承裕率先开口道:“臣以为,这位赵廷栋着实可疑!”
永和帝眉头皱的死紧,吴子英被杀案的零碎卷宗,华阳郡公已经呈给他,却是半点线索也无。这般大案,难道要落个不了了之不成?
这里便显出了党魁之无奈——手底下的人总想邀功,行事时却未必有大局观。就如眼下,扇了华阳郡公的脸,然后呢?长乐之所以有一席之地,不正是华阳郡公过于强势,致使永和帝不喜么?
诏狱,亦是永和帝的逆鳞。见两派的重臣达成一致,他便爽快的点了点头道:“宣华阳郡公。”
用选太子的挑剔眼光来看,自是不妥的;然华阳郡公既不是永和帝亲生,永和帝又是个小心眼,竟对华阳的印象好了些许,毕竟,另一个候选人长乐,休说跟华阳比,选他还不如选杨景澄呢,最起码那孩子长的好看!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脸色煞白的跑了进来,低声在梁安耳边道:“师父,刚锦衣卫来报,张、张继臣死了!”
一语既出,屋内众人皆惊!汤宏眼里冒出火来,怒瞪章首辅,你们没完没了了是吧!?真当查不到你头上么!?章首辅亦是难掩惊愕之色,目光隐晦的看向康承裕。康承裕更是心中大骇,谁在陷害我!?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落在了传信的小太监身上,小太监登时吓的不轻,磕磕碰碰的道:“说、说是、跟、跟吴大人一样的死法!”
梁安紧张的道:“回禀圣上,刚锦衣卫的人派人来传话,说……张大人没了……”
章首辅轻不可闻的叹了口气,要说康承裕做的也没错,从来对敌手,皆是趁他病要他命。只是谁能想到永和帝那千回百转的心思呢?如今太后党扶持的是几乎一无是处的长乐,不把华阳打残了,长乐能上位才是白日见鬼。
现华阳郡公眼皮子底下的诏狱都没看住,虽表明了他色厉内荏,可活蹦乱跳的永和帝,只怕反倒松了口气。太后党毕竟名不正言不顺,须得挑起帝□□方有生机,如此咄咄逼人,帝党更要拧成一股绳了!
汤宏从容的道:“文武不相畴,他家三节两寿我且没去吃过酒,何谈得罪一说?吴子英家眷之事已然明了,不过是个庶孽挑拨生事,抓来审一审便知他如何想。如今要紧的事,吴子英被杀案可有进展?”
这个度着实不好把握,他更不便诉之于口,要知道从满朝文武到天下黎庶,皆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的货色。因此他们对华阳的攻讦是不能断的,因为长乐的好色无度太容易被抓把柄,他们不说华阳的坏话,就该帝党死命说长乐的坏话了。
户部尚书谭吉玉适时道:“简国公案,其庶孙憎恨吴家也是有的。只是不知为何他要借汤阁老之名?敢是汤阁老也得罪过简国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