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深吸了一口气,他作为朝廷的臣子、圣上的养子,等一等圣上也是应该的,遂跪在了大殿的蒲团之上,钟声犹如在耳畔响起,他为了讨阿耶欢
英宗德妃也只是抱怨几句,儿子肯孝顺,这已经让许多和她一起出家修行的宫中姐妹羡慕不已了,她们这辈子也就是这样了,然而英宗德妃却还有回宫做太后的希望,不管将来成与不成,总归是有一个盼头。
苏月莹的身影隐在屏风的后面,她今日为了讨英宗德妃的欢心,穿了一身青黑色的素袍,又罩了一层黑色纱制的海青,除却头顶的青丝,倒也像个出家人的打扮了。
元韶虽也差人查过了静室之事,然而还没个眉目出来。圣上在静室宠幸了身为未来太子妃的苏娘子,他再见到太子难免有些尴尬,只是按照圣人的吩咐请东宫探望过后往大殿一叙,旁的倒是没说什么。
圆空也知道英宗不喜欢三郎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出自寒门,生得又不似贵妃那样娇媚动人,因此想在儿子的身上将这些空缺全部找补回来,也只是叹息了一声,“到底是我不好,若你出自秦后腹中,现下便已是九五至尊,何须再将皇位拱手与人?”
当年太子在宫中守灵,知道秦后是个心狠手辣的女人,她能杀英宗,也能着手清理这些威胁废帝皇位的皇子,于是先下手为强,与圣上里应外合,先杀了秦后与废帝,其实太子的心腹也曾建议,太子是先帝第三子,虽然年幼,但子承父位亦是无人可以指摘,只是圣上当时手中掌管了九门禁军,英国公又率先拥立圣上为天子,天时地利人和均在圣上那一处,若他二人针锋相对,只怕最后会落得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局面。
阿娘年纪大了,说起话来也是如车轱辘一般翻来覆去,太子从前倒是也会替苏笙辩驳许多,例如苏氏之富,在京中亦是数一数二,他要收买人心时,苏承弼从不吝啬,但现在阿耶确实有更换太子妃的想法,他再面对母亲的诘问时就显得从容不迫了许多,“阿娘,圣上待我也还好,现下封我为尚书令,又许我去新罗惩治属国,就是英宗当年,也不曾这样对我好过。”
太子对上苏月莹的目光,见她眼神中似有探究之意,轻轻摇了摇头,正要再同母亲说上几句,才听得门外圣上又派了着红近侍过来传口谕。
“殿下少安毋躁,圣人今日舟车劳顿,因此尚在沐浴,会来得迟些。”
元韶微笑着应答,心里却替圣上尴尬,如今圣人与苏娘子成了事情,竟毫不避忌与东宫会面,要是太子将来知道了这事儿,恐怕连弑君的心思也有了。
圆空见四周没有别人,低声对儿子讲道:“到底不是亲生,圣上好歹也该在贵女之中留些心,怎么替你定下这么一个姑娘?”
“娘娘,新药已经熬好了。”兰颖在外间听着英宗德妃母子言来语去,像是极嫌弃苏家一般,心里亦是嗤然,圆空当年只不过是个宫人出身,要不是太子走运加上英宗早亡,英宗贵妃就是把苏家嫡出的娘子献给英宗与当今圣上也不会拿来和一个被过继出去的三皇子联姻,哪里还轮得到她来嫌弃苏氏的姑娘。
他陡然一惊,他是拿定了苏笙没有胆量去御前告状才敢出手,却没想到阿耶这样快就传了人过来,英宗德妃与苏月莹也有些忐忑,她们与当今圣上并没有什么交集,现在听到圣上传太子过去多少会紧张一些。
“阿娘莫不是病糊涂了,才同儿子说这样的话?当年既然已经不可能,现在就更不可能了。”太子喂了一口药到她唇边,看着英宗德妃服下,柔声对她道:“你只消好好保重自己,将来才有机会回宫不是?”
,秦后身边的大长秋私下过寿喝多了酒,偶遇了这位大苏氏,一时间酒气上涌,就把人拖到假山后面给办了,大苏氏一时没想开便投了湖,大长秋玷污了贵妃家中的女眷、圣上未来的嫔妃,也被英宗皇帝赐自尽了,这事儿后来在内廷闹了好一阵子,皇后和贵妃都闹了个没脸,苏家又过了两三个月才悄悄送了小苏氏进宫,贵妃对她钟爱异常,大概是有前车之鉴,对她看得很紧,总是“阿笙”、“阿笙”地叫她。
那时小苏氏是要做英宗的嫔妃,圆空一个才人能有什么想法,只不过是觉得这姑娘长得精致美丽,身上又总是带着一阵好闻的香,可现在小苏氏要做她的儿媳,圆空不免有些担忧这个姑娘能不能配得上太子。
“苏氏出身商贾之家,苏氏的女儿最擅算计,又兼风情月貌,似这等汲汲营营之辈,也不知道圣上是看中了她家哪一点,才能叫她家的姑娘做太子妃?”
苏月莹皱着眉头,亲手盛了一碗送进来,自古婆媳是天敌,她真的该庆幸英宗德妃现下住在寺庙之中,她隔上一两年过来尽尽孝心也就罢了,要是哪一日殿下御极称帝,有这样一个太后在宫中挑她们的错处,恐怕苏笙的皇后位置坐得也不安稳。
内侍监不肯说个分明,太子惴惴不安,他身上的衣裳是中途换过了的,又在自己住处简单擦了身才过来,英宗德妃房中药味浓郁,旁人应该是闻不出来当今太子身上有什么异样的味道,他匆匆赶到了大雄宝殿,圣上却不在此处,苏笙也不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