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即使听证会还没有开始也几乎可以肯定,在正式庭审之前斯特莱德和他的手下们都只能被羁押在狱中了。
奥雷莉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应该为此感到心安……即便为这一天做了这么多准备,在事情终于即将来临的时刻,她心中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以抑制的恐惧:作为一个对他人情绪格外敏感的女人,她敏锐地意识到,在华莉丝的温声安慰之下潜藏着一种并不引人注目的焦躁。
那很可能是因为他们掌握的证据依然不足,华莉丝或许并没有把握给斯特莱德定罪。有奥雷莉做证人,斯特莱德的强奸罪名或许可以成立,但其他那些……
……那些孩子。
奥雷莉在斯特莱德身边呆了那么多年,她当然知道事关那些孩子的事情,对方做得向来十分谨慎。想到这些,奥雷莉难免叹了一口气,因为如果华莉丝·哈代的预料不出错,前路就会比她想象得更加艰苦。
而此刻,她忧心忡忡地穿过巷弄,小心地避开地上的污水——在与检察官合作之后,为了避免被斯特莱德手下的漏网之鱼报复,她放弃了位于市中心的漂亮顶层公寓,搬到了一间比之前小很多的公寓中。斯特莱德并不知道这个住址,这让她安心了许多。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听见身后传来铮的一声金属脆响,在阴暗的小巷之中突兀地回荡。
奥雷莉吓了一跳,她回过身向后看去,身后的巷弄依然昏暗而安静,刚才的声音是野猫跳进垃圾桶的声音吧?入夜之后已经是小动物经常活动的时段了。她如此想着,但是依然在接下来的路程中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
“勇气是要付出很多代价的。”
——当时,赫斯塔尔·阿玛莱特如是说。
奥瑞恩·亨特坐在候机大厅里,膝盖上靠着一根里面没有装刀刃的手杖,脚边上放着一个小小的背包,里面除了一两件换洗衣物之外什么都没有,瞧上去像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寡老人。
即便时间已经接近凌晨,机场里依然足够热闹、足够明亮,因为各式各样的原因不得不凌晨候机的疲惫的人们坐在周围,每个人身后都藏着个报纸专栏作家会喜欢的好故事。
亨特年轻的时候过多了为了抓捕弃保潜逃犯东奔西跑的日子,尽管如此,他也觉得现在的场景足够离奇了。
——在一天之前,他可没想到自己会计划离开这个城市,在一个月之前,他也万万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条似是而非的信息买最近的一班机票。
候机大厅里的显示屏上有各色的字体跳动,标示着每一架航班的起飞时间,离他订购机票的那架飞机开始登机还有差不多一刻钟,亨特手里紧紧地握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着一张照片:
那是那枚十字架的照片,他拍下几张照片之后就匆匆把这饰物塞回了抽屉之中,然后迅速抹除了自己来过的痕迹、离开了斯特莱德的公寓。所以到现在,只有手机里的几张照片可以为他指明模糊的方向,照片上的十字架经历时光的洗练,但上面刻下的字母还清晰可见。
“The church of St. Anthony the Great”。
圣安东尼教堂,在网络上经历一番搜索之后,亨特很容易就发现了有关这座教堂的消息:全美境内只有一座用圣安东尼命名的天主教堂,就位于肯塔基州境内。
斯特莱德的抽屉里为什么会有一个刻着教堂名称的十字架呢?那向着人们暗示他从何而来吗?还是说那是对他而言重要的什么人给他留下的纪念物?
亨特心中有种种猜测,在飞机尚未起飞的现在,说出其中的哪一种都并无意义。但是事实也如此清晰明了:他并没有发现除这枚十字架之外任何可以带他找寻斯特莱德的过去的物证;而不知道斯特莱德的过去,也就不可能探究他究竟是不是跟阿玛莱特有什么过节,更不可能发现阿玛莱特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进入的红杉庄园。
据他在警局的朋友说,警方那边也暂时没有查到斯特莱德的来处,就算是对方松口对他们说了什么,说出口的也肯定都是假话。亨特并不指望能通过对方的口供来揭示什么真相,而显然警方在搜集证据的时候没太注意到犯罪嫌疑人抽屉里一个纪念品似的小木头十字架,所以也最好不要指望警方。
所以,现在摆在他面前唯一的一条道路就是:他亲自去一趟肯塔基、去一趟那个教堂,看到了那里能不能发现更多关于斯特莱德的线索。
他就是抱着这样的念头匆匆上路的,感觉上比离家出走的高中生要鲁莽更多。现在他坐在椅子上,计算着登记之前自己剩下的时间,然后决定给米达伦打个电话告知了自己的行程,免得那孩子过几天还会翻墙出去找他。
亨特轻车熟路地拨通了福利院的座机号码,忙音响了三声就被接通了,少年人的声音听上去轻快而放松,简直无论如何都很难相信他刚刚被一群丧心病狂的犯罪分子绑架。
米达伦利落地说:“喂?”
听他的语气,亨特怀疑他已经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了——倒也没错,只有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