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今,他也总算拥有了一个所有家人都暂不知晓的秘密。
她所言“住那么久”指的是迟母刚生迟宇那段时间。彼时,迟云峰尚在没日没夜地打拼,郑茵又因身体不好老是住院,蒋涵和郑义二人实在不忍迟欣语和迟越一直只能和保姆呆在一起,便提议帮妹妹照顾俩小孩。
“不过我们小越这么帅气有才,以后找男朋友也必须找一个般配的,”蒋涵继续为外甥操心,“举个例子,前段时间我给杂志供稿,顺便看了看样刊,他们那一期采访了庄家少爷。哎呀,那气度,那长相,比同期的明星还像大明星。咱们小越起码得配那么标致的男生……当然我只是打个比方,管不住嘴私下跟你说说。庄清砚估计是直的,不然庄华老顽固肯定会气死。”
“看到没!看到没!老郑!”蒋涵收到肯定,得瑟得不行,“果然我慧眼如炬!怎么说欣语和小越也在我家住了那么久,我还不了解?”
从春入夏。这季节交错之际,温度不高,但绝不寒冷。迟宇却感觉自己像被浸入了冰水之中,岸上的人在围着篝火跳着舞,也没注意到他悄无声息的沉没。
蒋涵本身只想调笑一番,活跃气氛,因此被丈夫反驳也没有生气:“这有什么的,欣语和小越哪一位是心思简单的小屁孩?告诉你,我可擅长看面相了,庄清砚面容端正,眼神坚定,必然不是虚伪小人。只是他眉头稍带苦相,我听说这孩子小小年纪就没了妈妈,多可怜——可看样子也没沾染上庄华那俗不可耐的气质,以后定是有为之人。”说完这么一大段,她还模仿神棍捻一捻并不存在的胡须。
“舅妈说得没错,我确实喜欢这一类型。”迟越眉眼带笑,对蒋涵道。
郑义和蒋涵两人一脸慈爱地望向迟越,用目光给他鼓励。
“好吧好吧,我也就顺口关心一下,”蒋涵听出他的敷衍,便不再勉强,“感情这事儿啊,确实也急不来,顺其自然最好。”
“是啊,”郑义赞同地点头,“虽然这条路很难走,但小越别怕,咱们作为家人都会支持你的!想当初你舅妈和我选择丁克也遇上了不小的阻拦呢,结扎个输精管而已,都能被说成是十恶不赦的大罪。”
“嗯,我喜欢男生。”迟越正式向他透露自己的性取向。
他顽皮,他不懂事,这已经是他家人们自动默认的事实,不然也不会什么重要情况都不告诉他,什么大事都不让他参与,还老把他当成孩子一样哄着,骗着。
这段往事,于迟宇而言,是完全陌生的。
“是,老婆你是对的。”
“这么多年过去了,小越有喜欢的男生了吗?”蒋涵没听到迟宇比蚊子还小声的话,又问迟越,“如果我没记错,小茵说你当初有一个在一起挺久的男孩,可惜分手了,现在呢?”
“小涵,你什么时候变成算命的了?”郑义无可奈何,只能抱歉地冲迟越笑笑,“咱们就别操心年轻人的事了好不好?小越喜欢谁,都得由他自己决定。”
要是他敢跟爹出柜,他爹可不得直接打断他的腿,哪儿还会花时间找舅舅舅妈咨询。
迟宇听着他们温情的安慰,却如鲠在喉,心下不适也不能发作,只得生硬地附和:“我……我也支持你。”
姐姐和哥哥从小比他优秀太多,跟他们在一起,他总会被那耀眼的光芒掩盖。他很爱他们,也知道他们爱自己,可是时间一久,再坚固的城墙也会被蚁穴一般的嫉妒逐渐蛀空。
迟越扶一扶些许下滑的金边眼镜,一字一顿地告诉弟弟:“在你大学毕业前,我就和爸妈出柜了。”
他和这位,爸爸指定为榜样,大姐想要在生意上合作,二哥多年来念念不忘,甚至舅妈都被其华美皮囊迷惑的庄清砚,有着变态而刺激的肉体关系。当他们做爱时,他在对方创造
之后,舅妈还在喋喋不休地嘱咐着什么,郑义无奈但纵容地看着妻子,迟越也捧场地不住对舅妈点头说“好”。
“工作太忙,没时间想。”迟越搬出这个万用借口。
郑义握住她的手,柔声道:“当然啦。”
“嗯嗯,”蒋涵继续发言,“云峰这些年也想开了,毕竟他当年和小茵在一起也不容易。家人的意义嘛,就在于互相扶持,互相勉励,只要咱们团结一心,就没有什么困难是无法克服的。你说是不是呀?老公?”她看向郑义。
“小涵!”郑义皱眉制止,“那小子可没你想象的那么单纯,小越还是该找个心思简单一些的。”
“那要是我……”迟宇想趁着这个机会多说点什么,却犹豫着难以开口。他望着恩爱的舅舅舅妈,还有始终被他们表扬、鼓励的哥哥,突然感觉有些难过——一直就是这样,他哥他姐处处比他厉害,得到大人的称赞可谓是家常便饭,而他……
“怎么你们都知道?我错过了什么?”迟宇觉得自己又成了这个家庭的边缘人。
“出柜?”是他想的那个柜?
迟宇还来不及作出反应,蒋涵就感慨地对郑义道:“小越真是一如既往的有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