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睁眼,第一反应是庆幸还活着,没被冻死,然后才发现这里不是我任何熟悉的地方。
回想起昨夜的记忆,我试探性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文卿?”
听到远处的应声后,才放下心来。
还好是被熟人捡了回去,要不然我性命堪忧。
我扭了扭身子,坐起身来,身体感觉十分疲惫。我看了眼身上的三层被子,怪不得昨晚感觉身上好沉重,想翻身都翻不了。
我想不通文卿昨晚究竟为何去而复返?他难道还未绝了心思?
可他毕竟帮了我,我又不是白眼狼,说不出质问他的话。
自他刚刚应了我一声后,好久又没了声,屋子里静悄悄的,我有些害怕,一层一层地掀开了被子,准备起身去寻他。
还未出房间,文卿就端着杯水进来了。
“躺回去。”他看都不看我,不带任何感情道。
我被他的命令语气吓到,悻悻地收回了伸出去的腿,再把被子一层层地盖了回去。
“吃药。”
我条件反射地接过水和几片药,直到要喂在嘴里的时候才回过神来才不解道:“我没生病吃什么药?”
文卿站在我旁边,不发一言,低着头注视着我,像一个庞然大物注视着小虫。
我忽然觉得,吃药就吃药,谁说没病不能吃药,吃几颗又不会死。
见我把药都吃了下去后,文卿又把杯子拿了回去,不冷不淡地瞥了我一眼后才问道:“你昨晚是准备一个人静静地冻死在江边吗?”
我讪讪一笑,不知如何解释。
文卿也没有期望我的回答,转身走了出去。
我心下一松。
然后他又走了进来,甩了一堆东西进我的怀里。
我一时不察,手被烫了下,连忙甩甩。再低下头一看,发现是小笼包和卤蛋,原来他刚刚给我买早餐去了。
我说了声谢谢,也不忸怩,直接吃了起来。
“你放寒假了?”
我点头。
“为什么不回家?”
原因太复杂,我不好解释,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来。
文卿坐在对面的椅子上,背靠着椅背,双腿自然分开,还抱着手臂,就这样等待着我的回复。
要不是我躺在床上,嘴里塞满了蛋黄,我真觉得他像在审犯人一样。
听我半天都说不出来理由,文卿坐直,身体微微向前倾,就这微小的举动也让我不知不觉地瑟缩了下身子。
“昨晚发现你的时候,你已经开始发低烧了。要是我再晚来会儿,你脑子可能会被烧傻,知道吗李汉宁。”
听他点名道姓的训斥,我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低下了头。
文卿气势太足了,我连反驳他的勇气都没有。从前他对我温温柔柔,我还没发觉他的厉害,现在被训得抬不了头才算领教了。这当了一年半的兵,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等他没了声,像是发完了怒气,我才敢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结果被抓了个正着。
文卿拧着眉,直截了当地拆穿了我目前的境地,“没地方住了是吧?”
太丢脸,还想挣扎一下,我嗫嚅着说了声“有”,被他盯着又噤了声,脑袋像个十几年没用的风扇“咔擦咔擦”地摇。
“那就住这里吧。”
文卿简单地安排了我的住处,话语中带着说一不二的气势。
我连忙摆手,“这怎么能行,你的家…就那个怎么好意思……”
我想说家人,想起他爸爸刚去世,没家人了,改口又不知道说什么,嘴笨得要死。
文卿了然,多说了句话解释道:“这是我爸爸妈妈的老房子,放心吧,除了我,没人住。”
我一下子懂了,这个爸爸妈妈应该是他的亲爸妈,便承下了这个情,想着下学期开学重新办回住校,反正寒假也没有多少天,不用打扰他多久。
说起这个,又想起了陈意悦,昨晚他没找到我,加上我又没回去,万一他给我爸妈打电话就不好了。
我难为情地开口道:“那个…能不能借一下你的手机,我想跟我妈打个电话。”
“手机也没了?”
我见文卿皱眉,心就提了起来。
他也没说什么,解了锁后把手机扔了过来。
我给母亲解释我在同学家里,先不回家了,就挂了电话。
听着母亲不以为然的“好”,我的嘴角还是忍不住垂了下来。
“谢谢。”
我朝文卿认真地道谢,谢他不计前嫌,愿意在我最困难的时候帮助我。
文卿忽地站起身,长腿一曲,压在了床上,导致床垫立马凹陷了下去。
我止住呼吸,看着他弯下腰,如矫健的猎豹般猛地凑了过来。
带着锋芒的眉挑了下,拿回了手机,轻轻说了句。
“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