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进出樊城的书信早就……”
“早就被你找人在路上拦截了?什么书信。那是我张家自己田庄的东西。给张府送自家的账册,你难道还能一一查阅不成?”张至笑笑,“城里头躲着的人你都抓不住,还惦记着城外的通信呢?”
回京路上,洛严又恢复了那副人模狗样的打扮。明明旅途难免风尘,他却偏要穿一身白衣,腰间叮叮当当系这玉石荷包,挂着绣工精美的扇袋。
“你要真是怜香惜玉,就换一身耐脏的打扮。”张至挡开洛严递过来的点心,拧眉道,“你那个新带回来的侍妾天天给你洗衣服,奴婢也没有这样的用法。”
“只可惜,绯牡丹姑娘不肯同我回去。”洛严自己吃了两块点心,收了嬉笑之色,“幸亏你送信给京里,禁军的大人们把这位知府大人吓破了胆。我们后来在他们府里搜出不少兵刃,若是他想拼个鱼死网破,我找的那点乌合之众还不一定顶用。”
“哦,我骗他的。”张钰闭目养神,“只有打头的小吴将军是禁军的,后头都是我从家里带的人。入城之前特意留了几个人在外头,以备不时之需。这不正好,让他们接应一下。”
“假的?”洛严差点跳起来,也顾不上吃了,“你不是把消息送——啊!”他恍然大悟,“你、你没把我给你留的账目寄出去?”
“好不容易收集的证据,差点连你的命都搭上,我哪敢乱来。”张至掀了下眼皮,“现在还在咱们车上呢。不过你放心,咱们出城之后我就写了折子进京,估计也就在等个一两天,京里接应的大人就会来了。”
洛严后怕了一阵子,咬牙道,“你都不和我通个气?这么大的事?”
“哦。那你顺便把撸下来的职官都安排上自己的人,还交了一堆的‘知己好友’,似乎也没告诉我吧。”张至瞄了一眼车外,“吴大人刚刚还和我说,你想和他攀交情,结识宫里的——”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成?这绿豆糕你还吃不吃啊?”洛严不自在地动了动,“哎!红筱——就是我、我那个未婚妻和我说,她给你补了一份贺礼,你见过她了?”
“没。这位姑娘来时候我不巧出去了。”张至也没揪着他不放,“我说你,要和人家大家闺秀结婚了,还往家里带小的,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大家闺秀?”洛严冷着脸盯着张至看了一会儿,大约是看出他确实不知,才慢慢说道,“红筱是宝阳长公主的心腹侍女,不过我并不在意他的出身。她的确出身微末,可哪位公主殿下身边的水浑,这次是她救主有功,才有机会和公主求了赐婚,我若是错过了,只怕——呵,不过我们这种各有所求的关系,你这正人君子不会懂吧。”
宝阳长公主乃是陛下最宠爱的妹妹,她的女官出身样貌俱是一等一的,又是救主有功,相了她简直比尚公主还要实惠。
此等良缘,大约会使得洛严一时风头无两。
张至自然猜得到。
几年过去,洛严官运亨通,竟一口气到了吏部侍郎,眼看吏部尚书年老体弱,这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领了尚书衔。
张至为首的清流对他嗤之以鼻。进京赶考那点恩惠和樊城的那几天,很快就在明刀暗箭中无人提及了。
只有犀娘过世的时候,那小白脸十分唐突地上门和张至喝了一夜的闷酒。后来想起来,连张至自己都觉得,或许洛严只是同病相怜,记起了同样早逝的夫人红筱。
就连张至的女儿嫁为太子妃的时候,洛家也只是象征性地送了礼,洛严假笑着奉承了几句,便拍拍屁股走人了。
所以张至觉得自己一定是因为在百鲜居多吃了几杯酒,才会主动进了洛府那镶金缀玉,豪奢俗艳的大门。
“糊涂!皇上和宝阳长公主的事情是你能掺和的?你那个继室赶紧关起来别让她作死。”张至老了,生气的时候声音都瓮声瓮气的。小偏厅是洛严会友地地方,此时所有仆妇都被屏退了,所以张至骂起人来毫不留情。
“我,我不知道……是我疏忽了。”洛严少见地没和他对着干。他耷拉着脑袋坐在雕花梨木的宽榻上,半晌才憋出一句话。
“你这家伙精明得流油!你疏忽?你不会是被继室搞丢了魂儿,连自己的儿子都不管了吧?”张至气呼呼地原地转圈,指着洛严喷道,“红筱夫人泉下有知,不得恨得把你这个没心的东西掐死!洛润平那孩子才多大点儿,你到底有没有心啊!”
洛严难得地颓丧,他仍旧俊美,可是眼角堆叠的褶皱此刻却显得老态,“我真的不知道。”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红莜生下他很快就走了,我没办法不去想,是这孩子不祥,害了她的性命。但红莜只留了润平给我,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孩子……”
“你书都念到狗肚子里去了,稚子何辜?”张至往椅子上一坐,喝了口茶润润嗓子,“养而不教,还纵容继母欺凌嫡长子,洛严,你糊涂啊。”
“呵。你不知道,润平这孩子,天生异于常人。”洛严干涩地开口,“我这辈子,做的都是糊涂事,认识的也没几个好人。红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