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爆气,拿起电话直拨县城隍庙。
接线的是城隍员工,我气急败坏的要求直接跟城隍通话,但对方却熟练的说,城隍现在不在,有什么事跟他说就可以了。
我只得直接向接线员工陈述我的需求,但得到的只是「我们会统一层转」、「城隍官网可以查询陈情案件查办进度」等等的官腔,不论我怎么强调我是地府阎王、威胁再不让我跟城隍说话我要放鬼去咬人都没用。
「可恶!你们这些官僚!」最后我忍不住呛声,愤而把电话挂上。
说到底,城隍和我们Yin曹地府不同。城隍与阳世直接接壤,管的是Yin阳界线间的各种违规犯纪、疑难杂症,有点像阳世的警察局或派出所。
只是派出所管的是人,而城隍庙管的是鬼。
也因此据我所知,各地的城隍,都是在阳世选任可通Yin阳、具有资质的凡人担任。既然是凡人,就会有凡人的习气,每个城隍各自不同。
而地府比较像是阳世的司法机关,一般说Yin曹地府,其实地府只是Yin间的一小部分而已。地府外多的是荒凉不毛之地,也有不少孤魂迷失方向,连鬼差都拘不到人,在Yin间徘徊数百年才得以轮回的也有。
也因此才会优惠未满十岁的亡魂,可以不用下到Yin曹,由城隍直接安排他们尽速投胎转世、免再受地狱苦楚。
但也因此幼年夭折的亡魂,制度上是个无法查核的黑洞。城隍拥有全权,地府管不着、也摸不到。
黎日翔和孟婆,过了将近两周的连体婴生活。
我看次子到后来也越来越习惯了,孟婆洗澡时,他还会在旁边滑手机看剧,连斜眼都不瞥一下。
而他上厕所时,孟婆则在旁边哼歌。
晚上睡觉时,黎日翔也不像最开始一样,整夜圆睁着眼,害怕孟婆对他图谋不轨。
而且孟婆真的很好睡,以前在地府时,都是沾床即眠,转生之后也不例外。
确认孟婆真的对他一点也没兴趣后,黎日翔也慢慢放松下来,甚至还能抓紧孟婆睡着前,并肩躺着和他叙话。
「你记得我们妈妈的事情吗?」黎日翔问孟婆。
孟婆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喝欠。「我说过,我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吗?」黎日翔喃喃说着:「这样啊,不记得也好。」
孟婆忽然转过身来,那双灵动的眼睛和黎日翔正对上。
「不然你跟我说说,关于我们妈妈的事?」
孟婆那种转着眼珠、嘴角噙笑,好像孩子遇到什么新鲜事般,古灵Jing怪的模样,每次都让我移不开目光。
我有点羡慕次子,若是躺在床上的人是我就好了。
「……你确定要听?」黎日翔却像要讲鬼故事前打预防针一样问。
「说吧。」
「妈走的时候,我才七岁……其实不是很有记忆了。」
黎日翔慢慢地说。
「印象中、她是个很严格的人,会管教我们,不像老头子。我记得以前她会拿着短鞭站在你你旁边,看你练写字,错一笔画就打一下,你常常被打到跪在地上爬不起来,晚上偷偷找我或阿蓝给你上药。」
我听得骇然,次子显然含蓄了点,这个根本不是用「严格」可以形容的程度。
我从来没打过孟婆,虽然我代母职,孟婆也不是事事都会乖乖听话的性格。但我自问从不体罚小孩。
跟孟婆有肢体冲突的,印象中这么多年来只有一次。
说实在的,我之前也一直吶闷,黎家看上去家大业大,老总裁也不是什么坏人,怎么会养出这两个心灵这么扭曲的儿子,一个到处找人玩SM,一个在自己亲哥哥鸡鸡上滴蜡油。
想来想去,这个锅都只能算在另一个教育者身上,就是两兄弟的母亲,已故的总裁夫人。
我粗略地看了下黎夫人的生死簿,黎夫人死于十六年前,那年黎日雄九岁、黎日翔七岁,最小的黎日阳才不满周岁。
黎夫人的死因栏写着「不明」,我沉yin着,事实上亡魂死因不明的非常多,地府每日接收的亡魂量庞大,也不可能每个亡魂都详尽调查他们怎么死的。
「妈那时候总是说,你要成为继承人,如果你不争气,她也会被人看不起。以前我很想找你出来踢球,但你都得写作业,妈妈总是把你锁在地下室里,没把作业写完、没写好,连晚饭都不给。」
黎日翔说,黎日雄因此常常饿得头昏眼花,哭求母亲,但黎夫人都无动于衷,最后都要黎日翔偷偷把饼干、果汁从门缝下塞进去。
但后来被黎夫人发现了,就连黎日翔一起处罚,依黎日翔六岁时的记忆,他曾经被母亲赶到庭院里罚跪,日晒风吹雨淋一整日,直到小孩体力撑不过去昏倒为止。
「我记得有一次,你养了只小狗,是从门外捡回来的。你很想养那只狗,但又很怕被妈发现,所以就把狗栓在后山的某棵树上,每天乘着睡前几分钟不用功课的空档,拿食水去喂他,一边喂还会一边抚着他的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