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楠渊走了没多久就发力奔跑起来。
心里总有股不祥的预感。
口袋里的手机却震得嗡嗡响,他停下来,喘着气看了眼来电。
是医院。
手指莫名颤了一下,他按了接听,气息不稳,喂
电话那头是护士站,跟他通过几次电话,每次都是nainai送去抢救,请他回去签手术同意书,包括病危通知。
这次,也没有例外。
季楠渊赶到医院时,手术室的红灯闪烁着,他盯着那灯,有一瞬间恍惚觉得时间似乎回到了四年前,那时候nainai第一次被送到医院。
忙前奔后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从慌张无措,到驾轻就熟,慢慢熟悉所有的流程:挂号交费,办理住院手续。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每次见他一个人,还一副学生样,都会提醒他让父母来一趟,季楠渊起初沉默不回应,后面医生严肃地告诉他费用很多,叫他务必请父母来一趟时,他才抬头,很轻的声音说。
来不了。
他们早就死了。
算是飞来横祸。
那是季楠渊四年级的时候,父母带他去超市,买好东西出来,季楠渊走在后面,手里提着一袋吃的,有苹果掉出来,他低头去捡。
耳边听到急刹车声,伴着震耳欲聋的轰鸣,强大的气流将他冲得趴在地上,等他抬头时,只看见满地的血。
对于那天的记忆,除了鲜红的血,他只记得手里的那只苹果。
后来,他每次吃苹果,都会在舌尖尝出血腥味。
浓郁的。
像极了那天空气里的味道。
手术室的门忽然被打开,季楠渊神经一跳,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情况不太乐观。
季楠渊早做好了准备,只是问,我nainai还能撑多久?
不知道,说句不好听的,她现在随时可能就医生顿了顿,你做好心理准备。
谢谢。
季nainai被送到了病房,戴着呼吸机,面容安详极了。
季楠渊守在床沿,一只手紧紧握住她的。
夜里近十点,季nainai才醒。
季楠渊给她喂点吃的,又给她擦了擦脸和手,这才握住她的手陪她说话。
脸怎么了?季nainai问得吃力。
你那孙媳妇咬的。季楠渊故意笑着说。
余温季nainai脸上也露出笑容,你们好好的。
嗯。季楠渊挤出一个笑,没事,你别担心,我们好好的。
那就好。季nainai眼角滑下一滴泪,楠楠
我在。季楠渊替她擦掉眼泪,红着眼眶问,你要说什么?
辛苦你了季nainai哽咽,是nainai拖累你了
季楠渊摇头,没有,不要说这种话,你不知道我有多幸运能成为你的孙子。
季nainai露出笑,眼里的泪却流得更汹涌。
傻孩子
我累了季nainai疲惫地闭上眼,先睡一会
好。季楠渊亲了亲她的面颊,你睡吧,我在这陪着你。
他坐在床沿,背靠在病床上,用很轻的声音唱歌。
护士过来时,他还在唱歌,只是脸上挂着两行泪。
十点十一分,医生过来宣布死亡。
季楠渊低头亲了亲季nainai那满是褶皱的脸颊,挤出笑说,林小姐,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