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走在并不熟悉的A市街头,城市的灯火通明格外陌生,我在公交车站牌前的伫立。虽然难过,但是我不允许自己自暴自弃,我不会走远让自己迷路或者遇到危险,我知道那样我只能打电话给晴晴,让安叔叔帮忙才能少得了听爸爸的一顿牢骚抱怨。麻烦安叔叔太多了,不想再给他们添乱。
城市的月亮更加清凉明澈,和我熟悉的那个月亮貌似一样,哪里又有不一样?从小我就稀罕跟着月亮走,并且我觉得那是月亮跟着我走。我盯着月亮看的时候,无论满月半月,总是能看到一张类似男人的脸,□□的鼻子,凹陷的眼圈,三七分的发型,大小适中且薄的嘴唇,尖尖的下巴,更神似欧美帅哥。我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这个奇怪的视角,也没问过他人是否曾有过相似的感受。
现在,我又盯着这位“帅哥”看,盯着他身边的那颗最亮的星。想起晴朗哥说人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我曾以为这是偶像剧里最俗的套路,可是真的不是。那些我们听的最多的,那些我们写作文为了新颖都不想套的俗语,其实是大众俗人最普遍的情感,最该深思的语言。如果你真的失去过至亲,你都会不由自主的落入俗套,你都会看着星星落泪。人们还说,那颗最亮的星是世间最善良的人去世后幻化的。那颗最亮的星寄托了太多人的眼泪,可我们还是坚定不移的相信那颗最亮的星就是自己最想念的那个人,诉说近况,倾吐思念,泪水滂沱。
“暖暖,你怎么在这儿啊?”是晴朗的声音。
我逆着声音来的方向转过去,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鼻涕。晴朗走近,看出我的异样,招呼他一起的几个同学先离开,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暖暖,家里不开心了吗?”
“哥,暖暖有家吗?奶奶离开后,暖暖就没有家了,我想奶奶,好想奶奶……”
“哥知道,哥也想那个奶奶在时的暖儿。”
“哥,奶奶在时我是个孩子,奶奶走了我就不是了,没有人会记得我是个孩子。奶奶最舍不得我哭了,每次我一掉眼泪奶奶就投降的,可是奶奶走后我眼泪都干了奶奶都没再搭理我,我找不到奶奶了,我只能抱着奶奶的照片哭,你知道吗?那个温度太冰冷了,奶奶的照片是笑着的,无论我怎么哭,奶奶都是笑着的,奶奶为什么突然就这么狠心呢?我连做梦都梦不到,奶奶离开这两年,我只梦见过一次,只有一次,奶奶穿着原来的衣服,原来的慈爱,听我说学校里的事,我一点也不记得奶奶已经去世了,我就是很平常的手舞足蹈的跟奶奶聊天,可是怎么就醒了呢?哥,我醒了,醒了就又都是冰凉了,哥,哪里都抓不到了。”晴朗用力的用双手握着我的双手,大拇指凝重的一下一下按着我的手背。
我泣不成声的哭诉着:“奶奶在夏天的时候还答应我至少再活十年等着我报答她呢,我是认真的承诺要报答奶奶的,可是冬天奶奶就走了,伴着那场大雪走了,哥,好冷啊,那个冬天好冷啊,我能听见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摔碎,真的有命运吗?真的有老天爷吗?你知道吗?奶奶生病的时候,我跪在院子里敬奉的天地爷前,求老天爷别带走我的奶奶,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啊,老天爷为什么装作听不见啊?为什么啊……”可能初秋的北方城市夜晚凉意涩涩,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颤抖。
晴朗什么都没说,听我哭完,慢慢平静。脱下他的外套给我披上:“去我家吧,只要你愿意,安家永远是你家啊,我们全家都好喜欢人见人爱的屁蛋儿暖暖。”
跟着晴朗往回走,两个被缩小的影子像两只肉肉的仓鼠。
无论多么伤心绝望,安晴晴,安晴朗包括叔叔阿姨都是我最踏实的港湾。是我那个时候除了爷爷之外,最安全可靠的归宿。
回到安家,大概是我哭红的眼睛,也大概是晴朗悄悄的暗示,大家都很平常的跟我聊学校的事,聊电视节目,后又拿出备给我的洗漱用品,换了晴晴的睡衣,自然而然的像是本该这就是我的家,我本就姓安,是最小的妹妹。
第二天,安阿姨煮好了早饭叫我们起床,走的时候要穿外套时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可能在楼道里蹲下的时候,没有注意给衣服和书包上染了白灰,安阿姨昨晚给我洗好并晾干了外套,书包也擦的干净。从小除了奶奶,在安阿姨身上我总能享受到珍贵的母爱,我湿着眼眶低头跟阿姨道了再见,随着晴晴、晴朗上学去。
初生牛犊不怕虎
从一开始来到A市,我的生活就蒙上了阴霾忧郁。所以故事展开的时候,我的世界全程披着冷色调,悲伤更加悲伤,欢愉也带着感伤。
我的生活像我的性格,分裂。我开朗活泼起来像只不知天高地厚的鸟,阴郁感伤起来像只没有捉住老鼠的猫。命运对我亦是如此,我幸运起来能得到常人得不到的东西,不幸起来也是遭受常人不会遭受的不幸。比如,我有全世界最好的爷爷奶奶,也有全世界最不负责任的爸爸妈妈,而且我遇到了全世界最好的朋友,全世界最善良的叔叔阿姨。生活会在我垂死的边缘拉我一把,永远不会让我彻底灭亡,但也永远不会让我如常人一样幸福平凡的活着。
军训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