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文给宋蘅安排了一个办公室和一个包括内地律师的团队。宋君年坦率说自己什麽也不会做,被宋蘅安排整天去找杨棋麻烦,就公开道歉一事从早吵到晚,为宋蘅争取时间,免得杨棋趁乱转移证据。虽然幼稚无聊,但是有用。
☆、第 49 章
“哎呦,你这孩子,你怎麽不早说,既然是你的同事——”秦董事的眼睛一下子亮起来,衬得脸颊那两团腮红没那麽有碍观瞻,“那就赶快约起来谈私了啊,有你这层关係就好办多了,一个个骨头硬得哟。”
找个人承担60%的责任总比让知治承担99%的责任要容易处理。
加班加点地,宋蘅硬是在一天半的时间内处理好知治九成敏感的信息。晚上九点,她离开办公室走去洗手间时,脚都是飘的。她对这种工作强度早已习以为常,只是不知道为何这次她觉得特别
宋君年阴沉著脸怒视秦董事。
“够了!”宋任仪猛地爆发出一句充满火气的话,震得在场的人都不敢开口。
孩子家长要求调查的是生产环节,而现在知治主动要求官方调查的则是更为複杂的人事环节。杨棋是颗□□,说不定什麽时候就被点爆了,那还不如自己先点爆,至少还能躲躲,把主动权握在手裡,让消费者觉得知治这个企业自己也被矇骗了。只是这样一来,宋蘅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帮知治处理好各种敏感问题,之后才能让官方调查。
“我经手的IPO我当然了解。”宋蘅没有把秦董事的咄咄逼人放在心上。这些年来,最难搞的还不是她。“所有风险,我都一一梳理过。”
“其中权衡涉及到知治的内部规划,最终还是要你们几位董事定夺的。”宋蘅说完,宋任仪的目光投向宋君年,弄得宋君年浑身不自在起来,长手长脚不知往哪放。
宋任仪点了一根烟,夹在两指之间,但也没碰嘴。
“爸——”宋君年不满地开口道,却被宋蘅的一记目光挡住了想说的话。
秦董事有点火了,两团腮红仿佛要烧起来了。“君年你这是什麽态度,长他人志气灭他人威风,自己连孩子都没有就说什麽换位思考。还是说——”她的目光不怀好意地转到宋蘅的小腹上,“已经上船了,就等著补票?”
秦董事一直没说话,右手若有所思地摸索左手那隻绿得深邃的翡翠手镯,胸前垂著的翡翠玉牌让人移不开眼。此刻她才沉了脸,说道:“宋律师不可能那麽天真的认为,知治像张白纸似的乾乾淨淨吧。”
“宋律师以为上海是香港,法律是万能的吗?即使是香港,也有灰色地带。”宋任仪绷紧了脸色,脸上的深沟泛著浓重的压抑。“若是连官方都查不出个所以然来,或者调查结束遥遥无期,你觉得知治能承受得了因此更加汹涌的民意反弹?”
重地咽了一口口水,膝盖不由自主地往宋君年的方向挪了挪,垂下眼眸躲开宋任仪看不出情绪起伏的眼神。
“一味撤微博和知乎热搜是没用的,压的住内地的媒体发声,压不住香港这边的各种风言风语。”宋君年双手握拳放在腿上,头微微垂下,神色压抑。“我同事就是其中一名受害儿童的舅舅。他打算利用香港的舆论力量施压,就等著知治复牌后熬不住压力妥协。”
宋任仪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他一眼,然后看向宋蘅,神色是从未有过的温和。“这样一来,知治需要宋律师的帮忙。”
“难办啊!”吴董事一拍大腿,哑著嗓子说,“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杨棋是个营销的天才,业绩是真的好。”
潘文耸了耸肩,正打算说些什麽缓和下气氛,就听到宋蘅心平气和,甚至可以说是用一种公事公办毫无感情的语气说:“这些孩子的家长不是我们的敌人。就算他们撤诉,也不能挽回知治预期的损失。他们要求一个公道,而我们也需要给出一个真诚的解释来安抚人心。大家都明白,杨棋的说法是起不到稳定市场信心作用的,因为他给的只是推卸责任的托词。知治现在根本不可能从这件事情上摘得乾乾淨淨,我们要做的,就是选择承担一个尽可能小的责任,然后把大的错误摘出去。根据目前的分析,杨棋是难辞其咎的,我们要不要把他推出去?推他出去能不能够令孩子家长满意,令消费者信服?以什麽理由推他出去可以发挥最好的效果?如果不推他出去,我们有没有更有说服力的说法?这才是现在我们要考虑的。”
“我的想法当然有不足之处,伯父也不可能听我一家之言,但总归是个思路。伯父你不可能没考虑过我的提议,而你今日允许我坐在这裡参加知治最高层的会议,想必对我还是有些认可的。那麽为了尊重你对我能力的认可,我在这裡明确提出自己的看法。”
宋蘅和宋君年匆匆对视一眼,心裡都明白宋任仪已经决定请求官方介入。
“秦悦,你觉得年收入过百万的医生会因为赔偿就撤诉了吗?”潘文没好气地说,好像动动嘴皮子要了他命似的,“人家现在很明显就是要争一口气!”
“换位思考一下,事关自己孩子的生命安全,我也不会撤诉。”宋君年冷冷地开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