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师姐。昨天他来找我,话说一半我就跑了,我以为他要给我发张好人卡什么的。”
“你就脑子缺,好歹让人把话说完,还跑了。你瞎担心什么呢,那就算是要发卡,你也得把卡拿到手了以后再跑不是?不明不白跑了以后的日子是念不念他,过不过了?”
“是是是,师姐说得对,我这不是犯糊涂了嘛,我那点底气总是用不在他身上……”
“你糊涂没事,好在他是个明白的,把你追回去了。那现在他人呢?”
“工作呢,晚上说好一起吃饭。”
“啧啧,行吧,那你定了回来时间再告诉我吧。不去机场我又得去实验室猫着了,最近事儿越来越多,你可别一个人躲清闲谈恋爱去,早点回来听见没?”
挂了电话白禧洗了把脸,便坐在窗户边看陈六给她发的资料,看着看着就想起程南曲来,想着初见时他拧开水递给她安慰她不要着急,后来那个“柳絮”因风起的日子里,他在不远处站定瞧着她,雪花落在他头顶,化进她心里,她欢喜地朝他摆手,他含笑轻轻点头,真真是这个世上最美的画了;还想起程南曲认识她以后她们经过的第一个除夕,他拍了他看到的烟花给她看,她祝他新年快乐;春天的时候他帮她搬家、他站在夜里静静等了她近三个小时、他在人来人往的公园里时时护在她左右,轻笑她还是像个孩子;还有,还有……
白禧记得见到程南曲以来的每一件事,最后回落到很多年前,在医院病房看到的那个明亮的人,相隔屏幕,他们视线交汇,直教她无惧一切奔向他,直教时间如同散碎的星子,一颗一颗终是照亮的无边的夜空。到现在细细想来,认识已经有半年多了,见面的次数不多,但回忆却不少了,这短短半年留在白禧记忆里的东西却仿佛多过了过去的二十年,白禧切出电脑桌面,看着程南曲的照片,不觉得傻乐起来,原来所谓倾城时光是这个模样。
钟表滴滴答答吵嚷着,一不留神房间里的光线火红起来,再后来就只有月光洒进来了,房间里只剩下一张写满了程南曲名字的纸和一杯早凉了的花茶,茶花静静地舒展在杯底,每一片花瓣都饱满而美丽,不再在茶水里沉浮,只留一副岁月静好的模样。
天很晚了,天色沉得厉害,几颗格外亮的星像是从黑幕里拽出来的水珠,有遥远的行星从它们当间穿过来到人间,散出莹亮温柔的光散在地上,路上行人已经很少了,火锅店里也逐渐冷清了下来,锅里的汤咕嘟咕嘟的冒着水泡,锅底的食材不断地翻腾又沉下。一顿火锅吃得差不多了,程南曲和白禧聊了很多,两人在一起的时候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停滞了。程南曲忽然停下来一言不发,沉默良久才浅浅呼一口气,把筷子轻轻搭好,抬头将眼神放在白禧的眼睛里,眸子亮得惊人,唇轻轻抿成一条线。他起身走到白禧身后,从衣服兜里拿出一条项链来轻柔地给白禧戴上才坐到白禧旁边温柔说道:
“你把吉祥给我的时候,我就说日后也要送你一份礼物,本来想着戏拍完再给你,可你要走了,我等不及了。在电台的时候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意,只觉得这个小姑娘像个太阳,活灵活现的,我没想过有一天你会向我走来。可能你不相信,白禧,面对你的时候,我竟然觉得有些底气不足……”
白禧的心不受控制地狠狠在胸膛里跺了跺,“底气不足……”,心尖环绕着这句话,白禧的眼睛愈来愈清亮。
程南曲胡乱抓了抓头发,眼神落在远处,神情真挚,他有些紧张,双手十指下意识地纠在一起,他接着说:“去年冬至那天,孙先跑来我家告诉了我一个漫长的故事,关于追逐。然后你就突然闯进我的心里来了。可那时候我还是怕,怕我承担不了这份喜欢,也怕你像大多数人一样只是喜欢荧幕上那个扮演着别人的我。而所有的担心在我见到你的那一刻,忽然就都消失了,你像只小鸟一样在大雪里朝我摆手,脸都冻得通红了,还是笑眯眯的,一瞬间我就想让理智都见鬼去吧,无论结果如何,我都想让这样的你能每一天都出现在我生活里,你的《致橡树》让原本色彩并不浓重的生活变得值得期待起来。”
程南曲抬起头来,情深切切地望向白禧,转而将目光落在她脖颈间那条项链上,那是一个小巧的如意,仔细看的话能看到上面浅浅的云纹,程南曲接着说:“后来的每一天里,我时常想起你,那天陪孙先挑礼物的时候看到这条项链,我忽然就很想把它送给你,想让你能平安如意,那时候我发现,其实我的心里早就全都是你了,白禧,经过你,我不想再去喜欢谁了。”程南曲将眸光落回到白禧眼睛里,诚挚而坚定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这么多年以后,你是不是还愿意接受我的这份心意?”
白禧早料到今晚程南曲一定会和她说些什么,也猜到今晚过后他们就会在一起了,可当程南曲一字一句将那些话真的说出来,抛进她心窝里的时候,眼泪还是落下来了,从一滴两滴开始到后来变得泣不成声。程南曲笨拙地抹着白禧挂在脸上的泪,白禧却又笑起来,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白禧说不清,大概就像是愚公移走了山,精卫填平了海……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