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帮同事的面骂出声——夏炎这个混蛋怎么这么冲动?谁知道里面是怎样的牛鬼蛇神等着他?
他强行压下的一点火在看到杨铭他们把钟晴抬出来,夏炎疯狗似的冲他们大吼的时候,彻底爆发了。
“这里有炸弹,还有五分钟不到就要爆炸了,你他妈还愣着干嘛?赶紧叫兄弟们走啊!”
“夏炎,你给我闭嘴,”梁颂一出声,音量居然比夏炎还高,所有人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你们带着人质马上撤出去,能走多远走多远,动作快!”
现场训练有素的人民警察虽然被这个看起来文弱的男人发出的巨大吼声惊到了,不过还是很快有秩序地撤离了,有个同事见梁颂没动,小声问了句“梁队,你呢?”不过被梁颂的眼神一扫,就乖乖退回了队伍里。
“梁颂,你也快走啊!”见人都走光了,梁颂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夏炎有点急了,可自己又动不了,只好一脸焦灼地看着他。
梁颂不但没走,反而凑上前看了看:“我看看……还有四分半,那混蛋提什么条件了?”
夏炎手里握着一只旧手机,一看就不是他自己的,那只能是犯人留下的了,不小心落下的情况可能性极低,那只能是故意留在这里的了。犯人故意留下手机除了沟通谈条件之外,好像也没别的可能性了。
见梁颂这么快就看破了,夏炎也不好再隐瞒,只能快速说明情况并表明立场:“说加一个小时的条件还有效,但是Nine好不容易才落网,绝不能轻易放走!”
“怎么着?你想在这儿英勇就义?”梁颂一边说着一边掏出手机。
“哎,先别通知区里!还有个办法,这里有两根线,Zero说剪掉其中一根就能活,我有二分之一的概率不会死……”
梁颂拨通了电话,毫无留情地打断他:“你直接被炸死,和你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被炸死,有什么区别吗?你脑子是被什么玩意儿夹过吧,死在这种地方,有半毛钱的意义吗——喂,韩处,请您马上安排放了Nine……”
梁颂简短地向韩长晟说明了情况,夏炎则在一旁扯开嗓子大喊:“韩处,就算放了Nine也只是增加一小时而已,这一小时都不够拆弹组赶到,如果真的要死,苟活这一小时有什么用呢?”
梁颂一手举着手机,冲夏炎露出一个清浅的笑容,“韩处,您听到了吧,所以我要在这一小时之内,想办法把二分之一降为零。”
梁颂摁开免提,韩长晟沉稳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Nine这边我马上安排,梁颂,务必把夏炎完整地带回来。”
梁颂挂了电话,把炸毛的夏炎晾在一边,又接连打了好几个电话,回来的时候,倒计时只剩一分钟。夏炎已经把显示屏外壳拆开了,里面有黑色和红色两根线,按照Zero的说法,红与黑,一条生,一条死。
知道硬的对梁颂没用——当然,不能动弹的情况下也硬不了,夏炎放软了语气:“梁颂,算我求你了,你快走吧,谁知道Zero会不会守信用,我可不想和你一起死,你现在跑还来得及。”
梁颂不怎么在意地走到夏炎身边蹲下:“我也没说想和你一起死啊,我还跟男朋友约了一起吃早餐呢……”
梁颂的尾音被一道“滴”声打断,显示屏忽然闪了一下,小时栏从“00”变成了“01”。
梁颂勉强扯了扯嘴角:“看来Nine 已经放走了,没办法,又得再抓一次了——”
夏炎在短暂地读条过后,敏锐地捕捉到关键词:“……男朋友?”
梁颂笑了笑,直截了当地把话题掰了十万八千里:“夏炎,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来诚州支队吗?”
转移话题虽然见过不少,可转得一点不带拐弯抹角、比直角还直的实属头一次,夏炎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接话。
见夏炎一脸神经系统故障的表情,梁颂很体贴地自问自答起来:“其实是因为你哦。”
三秒钟后,夏炎猛然反应过来,“啊?啥?”
梁颂拿手机对着周围环境和露出来的炸弹结构拍了几张照片,把照片发到群里,又连下了好几条指令,才看了看满脸写着“好奇,相当好奇”的夏炎,悠悠开了口:“夏炎,我来诚州支队就是因为你。大概是因为我们的境遇有相似之处,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关注你了,更准确的时间,应该是你刚入职第一天吧。”
夏炎的表情更复杂了:“是吗?完全没看出来……”
“当然了,你那时候都不认识我,我老爸梁善你知道的吧?”
夏炎点了点头:“你刚调过来的时候我仔细研究过你的资料,不过这事儿我本来也听过。”
梁善老先生在系统内也算是个人物了,在领导班子干了好些年,一手推进了体制改革,精通各种理论知识,有“活教材”的称号,退休之后被大学返聘当教授,投身于教育事业,新版本的教材上经常能看到他的名字。梁老先生退休之后,儿子撑起了区刑侦科的半边天——虽然带了点夸张的成分,但是在内部流传过这么一段“子承父业”的佳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