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定腰带可以完全保护住邢琉叶的肾脏。
他原本就不强烈的气愤早已发泄殆尽,此刻对邢琉叶的担心占据了他全部的思绪。
邢琉叶艰难的忍耐着,长鞭不停的抽打他的后背和屁股,皮肤和肌肉都犹如被烈火灼烧一样,每一次鞭梢落下,都是要把他撕裂开来的剧痛,但他除了尖叫什么也做不了。他承受着有生以来最大的疼痛,可厌恶自己的情绪依旧犹如巨石一样压迫着他,让他不得解脱、无所适从。
邢琉叶反弓起背仰着头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哀鸣,一道长长的暗红色鞭痕从他的右肩一直延续到腰。
他并不真的像他表现出来的一样快乐和善讨人喜欢,他只是没有办法,因为失去了别人对他的喜欢,他根本无法生存到现在。同龄人还在耍赖要糖吃的时候,他已经懂得被抛弃就意味着无家可归了。没人知道那惹人喜爱的伪装,是一个孤独的少年唯一的求生工具。可他偏偏就不是别人期望的样子,他会生气、会怨恨、会嫉妒,还是个性癖异常的“变态”。只有他自己知道独自躲在被子里哭泣的时候,多么渴望有一个人可以爱他,在知道他真正的样子以后依旧爱他。
邢琉叶听完颤抖着伸出手臂紧紧抱住陈枫,
陈枫粗喘着停止了鞭打,因为他听到了邢琉叶哽咽的声音,然后这哽咽变成了无奈又悲伤的痛哭。他想,可算哭了,哭出来就好。
陈枫站定位置,没有迟疑,就用力挥出了第一鞭,鞭梢翻卷着腾空而起,旋转着围绕陈枫划了一圈,像吐着长信的毒蛇一样扑向邢琉叶,凶狠的击打在紧绷的后背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
于是他扔下鞭子,快步走过去把崩溃哭泣着的邢琉叶从刑架上放了下来,然后抱着脱力的邢琉叶坐在地上。他松开扶着邢琉叶的手,看见手掌上都是血,不管他之前想过什么,此刻的心疼才是最真切的存在。
但与此同时他又很担心,他能看出来邢琉叶的情绪不对,不仅仅是他需要发泄,邢琉叶的状况也需要发泄。他看到邢琉叶颤抖的背上已经布满了狰狞的鞭痕,紫红色的伤痕交错叠加的地方皮肤被撕裂开来,血珠慢慢的从伤口里往外渗。承受着这样的伤害,邢琉叶却依旧没有哭......这比预料的多太多了,他没想到邢琉叶需要的是这么大程度的疼痛。
邢琉叶大口大口的喘息着,他十分的害怕,却又迫切需要被惩罚。内心的矛盾和痛苦裹挟着他默默等待着长鞭落在自己身上。
于是他轻轻抚摸着邢琉叶的头发,把自己的脸颊贴在邢琉叶额头上,叹息了一声,湿着眼睛说:“没事了,你的罪已经赎完了,不要害怕,都过去了。”
陈枫小心翼翼的捧起邢琉叶的脸,亲了一下他的额头,然后用拇指去擦他的眼泪,他看着邢琉叶的眼睛,轻轻的说:“安先生是个好人,他是真心的希望你好,我想他也不会怪你的,我们都原谅你了,你也原谅你自己吧。”
他反反复复的想,这样的惩罚,够了吗?够弥补他的罪过了吗?他有资格被原谅了吗?谁来救救他吧,救救肮脏又丑陋的他吧。
对,无所适从,他回想过去,他其实一直活在无所适从里。
最后,陈枫走到刑架后面,递出一个圆形软木条让邢琉叶咬住。他看着邢琉叶的眼睛,带着一股狠厉的冷漠,说,“开始了。”说完,就收回目光,回到了邢琉叶背后。
他一直虚伪的活着,勉强自己,讨好周遭所有的人。因为这种虚伪,他不能相信别人对他的喜爱,但失去一切的恐惧,又逼着他继续伪装下去。这虚假的外壳已经变成了他的一部分,他既无法摆脱它,又无法与之和解。
邢琉叶的肉体已经承受不住了,他的叫声都开始无力起来,要撕碎他身体的剧痛终于压倒了他内心的纠结。
陈枫一下就释然了,他想,原来这四个月里倍受煎熬的人不止他一个人,被打成这样才能哭出来的邢琉叶可能比他更痛苦。冷静下来的陈枫完全可以理解邢琉叶焦灼而畏惧的心情,因为他已经体会过害怕失去心爱的人是怎样一种心情了,他果然还是无法放下这样的邢琉叶。
他唯一一次由着自己的心,要和陈枫在一起,诚心诚意的想和陈枫好好过,也还是不得不欺瞒陈枫。
陈枫没有停下来,他有节奏的甩动长鞭,每一下之间都有五秒左右的间隔,这间隔足够邢琉叶从刚被鞭打时产生的麻木里恢复痛觉。
邢琉叶虚弱的靠在陈枫肩上,不停的道歉,他心里的有千言万语最后也只化成一声声对不起。
他如此害怕失去,最终还是什么也留不住。他的人生让他疲惫又痛苦。他别无他法,只能自请受罚,期盼纯粹的疼痛和折磨能偿还掉一点他犯下的罪过。
长鞭抽打皮肉的声音还在持续,陈枫的手臂微微发胀,心跳很快,全力挥出鞭子的行为和来自邢琉叶痛苦的哀嚎刺激着他的属性本能,让他兴奋战栗。对于一个暴力爱好者来说,没有什么比毫无顾忌的鞭打更能发泄郁结和愤怒了。烦闷和焦躁找到了出口,就洪水一样汹涌的倾泻出去,带来难以描述的畅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