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昧平生,冒昧叼扰。吾患重症,不久人世。
楚老师现在无法分辨谁是哥哥、谁是弟弟。不过这个时候,这个问题一点都不重要。
楚老师有太多的疑问想厘清。爸爸是少男爱好者吗?他是怎麽说服双胞胎来这里的?孩子本身能接受吗?妈妈的态度又如何?
「楚老师,是这样的……」
「这些是爸爸生前珍藏的。」
柏彦找出一笔电脑档案,那是郭士爵的购买记录。他平均一个月花了2000元购买飞隼社的少男桌历,最後一笔消费是当年的二月。
编辑林柏彦递上了那封信。信封和信笺都印有「乔冠鞋业」的字样,台湾一间颇有名气,代工制作大品牌运动鞋的大工厂。
「看情形。」楚老师的回答比较保守些。
「我现在就打电话。」楚老师知道,机会稍纵即逝。他二话不说,查出了横滨飞隼出版社总部的电话,请编辑立刻拨了过去。
「启航、领航,对不起,我现在还分不清你们谁是谁。」楚老师带着非常亲切的笑容回答他们,「我刚刚说的看情形,实际的意思是:我不能做主。决定权是在日本飞隼社的总编辑或老板身上。」
小学三年级的时候,两兄弟得了感冒,爸爸带着他们去诊所就医。但打针的时候,一时不察,哥哥打了两针,弟弟却没打到。回到家的时候,爸爸才知道自己搞了个大乌龙,於是以後郭家就有了一个规定:双胞胎兄弟出门,一定要穿着不同的衣服。在家的时候,一定要把上半身脱光。
「爸爸现在……?」
「恢复上班了,在工厂。」
大恩大德,此生无法。若能如愿,来世再报。
「等一下要上半身全裸,可以接受吗?」
「咦,好奇怪的要求喔,怎麽会这样?」
「是这样的,我们两兄弟都是优免入学,在住家北投附近的社区高中。但是,我们有点想去桃园的一所私立中学,我们可以拿奖学金,每个学期每人10万……」
「我立刻处理。二十分钟後我把照片传给你。」
楚老师快速地阅读,眼眶立刻湿润,几乎掉下泪来。
两兄弟的表情,显然非常失望。
署名有两个,一个是「郭士爵 (父)」,一个是「严秋霜 (母)」。信件的字体有点潦草,和父亲的签名字迹是一致的。母亲的签名则非常清秀。
楚老师问了一些问题,厘清了他的思绪。
楚老师:
如蒙重用,拍摄桌历,能获赏赐,稍宽家用。
楚老师和编辑听了这个故事之後,两个人都开心地笑了起来。这时候双胞胎哥哥,启航,已经把上衣脱光了。他指着肚脐上那块浅褐色的痣,说:「这就是我们外表上唯一的不同。」
总编辑立即和台湾的楚老师进行三方通话:「楚老师,我们要亲眼看看两位双胞胎的样貌。如果可以的话,能不能当场拍几张露出上半身的照片。」
横滨飞隼出版社的国际组接到了楚老师的电话,立即向桥本总编辑交代事情的来龙去脉。
楚老师甚感惊讶,真的是有这样的少男爱好者,默默撑起飞隼社的业务呀。日本如此,台湾也是。
接待区的两位小少男,心底直喊:「天菜呀,这是正太控喜爱的天菜呀…… 绝对不输日本的今井谦慧!」
「楚老师,拍这个,真的能贴补家用吗?」
双胞胎又从背包里拿出三大本相簿,整整齐齐收纳着飞隼社出版过的少男桌历。小学生版、中学生版、高校生版,各一本。
这对双胞胎的长相从外表看起来,真是一模一样,连他们的爸爸妈妈都分不出来。他们身上唯一的差别是:哥哥在肚脐的上方有一颗褐色的痣。
编辑带来一个道具箱,并且从CD架上取来一张舞曲音乐专辑播放。这对双胞胎,就这样,穿着休闲长裤,上半身光着身体,任意地拿起各种不同道具,摆出各种姿势
常闻飞隼,甚受好评。吾之双子,可受青睐?
「已经过世了,五月底。这是他在离开前两天写下的。」
但是,双胞胎的其中一位,问了一个更实际的问题,将楚老师的思绪带回到现实。
柏彦帮着楚老师在调整设备的同时,楚老师一边问着:
「那妈妈呢……?」
「可以,我们两个在家,都是被爸爸妈妈要求,上半身打赤膊的。」
双胞胎的爸爸是鞋业工厂的专案经理,妈妈则是工厂的作业员。爸爸生前薪资很高,但後期花在诊疗的费用实在太多,家庭收支早已见绌。
楚老师猜想得出来,这位郭爸爸是在临终之前,想要将孩子「托孤」给他。事实上,郭爸爸当时病得很严重,靠着意志力,每次提笔,只能写下四个字,花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写完那短短的一封信。
楚老师放下电话,对着忐忑不安的双胞胎说:「进摄影棚,日本总部要看你们的身体特质,你们的机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