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而温柔地上了药,包扎好了伤口。在处理完
成后,我们就这么对视着,一言不发。外面淅淅沥沥的雨声,让两人不约而同地
看向了窗外,仿佛是在找寻着什么。
「我是……战士。或者说,像是战士一样的存在。」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是本不健谈的我开口打破了沉默。
「为了生存下去,我的职责,是杀人,带领我的部下们杀人,化作战争的机
器,将我所属组织的
敌手全部排除。因为我想要守护,那些曾为我牺牲的人们。」
少女转过了脸,静静地看着我。
「原本与我同甘共苦的同事们,渐渐地开始疏远沾满鲜血的我,不再理解从
不手软的我,甚至笑脸相迎的孩子们,也慢慢离我而去。没有人予我关爱,没有
人予我希望,这片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被那个雨水所冲刷的自己。」
说到这里,我居然哽咽了一声。
为什么?明明自己已经习惯了压抑感情,习惯了隐藏自己的内心,为什么又
会在这种时候,向眼前的少女吐露自己的心声?
「您的故事,很悲伤呢……孤独的味道,很难受吧。」
那淡然的眼神中透露出了几分的挣扎与期盼,少女嫩唇轻启,仿佛是希望作
为回应,她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我是阿戈尔人……我的血脉,源自一个极
其稀有的分支,拥有非常特殊的体质。我的身体,比大多数人更脆弱。我会轻易
死去,遗忘过去的一切,然后作为幼体迎来新生。『返老还童』……这是一种多
么残酷的命运啊……」
这突如其来的真相,让我微微一愣。
「我之所以选择了成为一介巡游医师,一人在大地上独行,是因为每一次的
『返老还童』都会伴随着记忆的缺失。所有的回忆最后都会变成泡沫。不管是痛
苦的还是喜悦的,那些不想忘记的过去,总会悄然从我身边逃离……所以,与其
在故事的结局迎来一个又一个悲剧,不如让我一个人来承受这样的痛苦……」
我顿时明白了什么。她与自己一样,绝望地忍受着能将一切生命击垮的孤独,
然而却又害怕着自己的死亡与遗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害怕着自己会因此受到心
灵的创伤,于是只能悲哀地将自己闭锁在无边的寂寥中。
因为害怕受到伤害,所以想要逃离,这是很正常的。生物的本能注定我们天
生畏惧伤痛,或许有人能够凭借意志克服这种恐惧,或许有人在磨难中对此早已
麻木,但我们必须承认,害怕是正常的,逃离是正常的,这本是无可指摘的。只
是,一味逃离能走到哪里,又有谁能真的从伤痛中逃脱呢……想到这里的我,无
意识地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这样一个人经历了这样的岁月,你……很孤独吧?」
但是,这随口问出来的一句话,却让本来动了动嘴唇的絮雨一下子沉默了下
来。坐在我身旁的她一言不发地垂下了头,车窗外昏暗的光让我看到了她的眼角
滴落出的泪花。看到这里的我忍不住叹了口气——或许这句话戳到了她的痛楚吧。
然而正当自己准备为这句失言道歉的时候,或许是因为我是许久以来唯一与
少女交心的人,或许是因为我向倾诉着自己的孤独而触碰到了她敏感内心的共情,
或许仅仅是因为她觉得我值得依靠,身侧的阿戈尔少女的眼中却已经溢满了湿润,
突然靠在了我的肩头,像是大旱后的甘霖一般,呜咽着落下了泪水。在沙地车外
的落雨越下越大的时候,她的哭声也越来越急促,泪水伴随着雨水一同完全遏制
不住地倾盆而下。
「我好孤单,好寂寞,好害怕……」
孤独的她,孤独的少女,孤独的旅人,因为害怕着遗忘,害怕着离别,害怕
着他人看向自己那寂寞而无奈的眼神,不得不选择了离群索居,成为独行于大地
的巡游医师,在救治病人后甚至不敢面对患者那充满感激的眼神,只索取生存所
需的报酬后便匆匆离去。
长久岁月以来,她不知道有多么孤独,她不知道有多么寂寞,她不知道有多
么痛苦,只能将自己闭锁在一个人的空间里,无数次在看不到尽头的大地上等待
着落雨,等待着从水光的倒影里,看到自己落寞的容颜。这份压抑,这份孤独,
几乎能让任何一个正常人崩溃,但絮雨却只能依靠着自己一个人柔软而坚强地扛
住。
而就在这一天,少女在我的面前——在她施救后因为机缘巧合而没有离去的
人面前,在她选择了倾诉自己过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