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站直了身子,看见一个人正隔着夕阳的韶光于自己对望着。
先生。电话这头程前脸色出奇的差,一句话在嘴里滚动半天。我们可能找到谢小姐了。
谢南星并没出国。
她今天还是连电话都没打么。叶倾声音嘶哑。口吻平淡的不能再平淡,更没过多的情绪,却让程前心一酸。是的。除了看住医院,他们还监听了谢母等人的电话,答案相同。
他捡起手机,来电切切实实,并不是做梦,更不是癔症发作。
更盛。
程前也明白,现在在先生面前提及谢南星无疑伤口撒盐。先生不好他也好不了,先生没日没夜的工作,麻痹自己也麻痹别人。
谢南星。他喃喃的。
山谷回荡着嘹亮的回音,千鸟展开了雪白的翅膀飞向更远处。
山巅之处,男人的手合成圆。谢!南!星!
程前眼底掠过丝不落忍。他反复张了几次嘴,酝酿足了才小声报出那个地址。
飘舞着慢慢下坠的粉尘也因此染上了橙调微光,以致这一瞬的时光流动,缓慢的有些不真实。
因为他是如此自负一个人,千万不要让他后悔。
程前,我不打算再等了。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仿佛平地飞降一道惊雷。
到底你在哪。他喃喃的问着自己。
公司交给你,程前。他的声音很淡,话里话外的平静像在复述件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事。
如果以前的他知道,现在只能靠看她曾经的照片才能片刻心安,那得多讽刺。
先生情侣还待说什么,叶倾却猛然飞奔下山。发动引擎时因为过于颤抖,几次都没点着。
结婚两年,他连她一张照片都没有,更别提合照。这张动图还是那天参加季筠婚礼,删除相册前,鬼使神差般给自己发的。
男人薄唇微勾,只是看不出笑意,目光下落手机桌面。去每个她会去的地方。
他缓缓而上,又恰逢黄昏,太阳就挂在不远处群山的肩处,发散它最后慵懒艳丽的颜色。
星。
烈烈的风灌进车里,脸上湿冷一片。
说来可笑。
等我。他哑着声,只有方向盘知道那只握住它的手是怎样打颤。等我,南星。不要让我后悔。
当秋日的红枫舒卷身姿时。
这是先生主动提及不再等下去,程前吃了一惊刚要开口,叶倾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准备去找她。他不能再这样无动于衷的只做等待一件事。也许谢南星就在哪个角落,等着他带她回家。
她就站在那里,微笑。轻盈得如同一个水泡,从迷海的最深处缓缓升起,让人乍逢之下,竟有些眩晕!
窗外的雨淅淅沥沥,下了又停停了又下。
男人楞住了,价值万金的大脑一时消化不了程前这句话。
那是哪?
这怎么可以?程前倒吸了口气,连连摆手摇头。我没那个能力!何况咱们的人不是还找着吗?一定能找到的。真的还能找到吗?程前说这话时自己都不确定了。
叶倾胸口骤紧,动也不动。
谢。
她在哪。
他驻足不前,深幽似墨的眼看似定在窗外,等时间将绿光染成了金黄。
能去的地方差不多都去了,目前只差他嘴角抽搐了一下,赶紧把那个胆寒的念头压下去。
先生!先生,您怎么了?需要帮忙?好心的登山情侣惊扰到叶倾,这个贵气又好看的男人脸色太不对了,叶倾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叶倾走过每个她曾出现的画面,沉思着她究竟能去哪,最后开车抵达了那片曾经怒雪遍野的高山。
南。
已经变成其他场合的菁菁校园的比赛场地、演讲舞台,走过叶倾独自的身影。其中不乏遇到各种各样被他吸引的人,他不为所动。
那天秋日烂漫,野花妍妍,触目皆是风情。
脑海最常出现的,依旧是她温柔而讨好的笑,还有那撕裂一样的痛。
迟疑着他伸出手。在即将触到的一刻,那人像水泡一样四分五裂,夕阳下消失于无形,碎成了粉晶。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那里制不住的颤。
绝望和黑暗再一次席卷叶倾憔悴而苍凉的心。
然而就在这天的二十四小时后,叶倾接到了程前的电话。
男人的喉结上下动着,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压抑着眼底不知是什么的湿润,一时竟情怯了。
望着眼前一片灿烂的秋日美景,叶倾有些发呆起来。他神游四方,像个雕塑久久不动,手机从耳边滑了下去。
您找她?程前声音都高了八度,透着浓浓的不敢置信。不是,您准备上哪找?这么大的集团丢下来怎么办?还有哪里是他们没找的,现在你自己去就找到了?
他的指尖僵硬,有庞大力量往自己的心脏狠狠摁下来,碾碎!在不能呼吸前,眼前模糊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