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
一阵短而急促的铃声传来，让苏晨从梦中惊醒。
他慢慢睁开眼睛，擦擦眼角的泪珠儿，缓了缓神，才去摸床头的手机。
小小的两指多宽的手机屏幕在黑暗的出租房中发出微弱的光芒，苏晨眯起眼睛看了看，是一条短信。
——苏晨，下雪了，桥头上没活儿，今天睡个好觉吧。
是带着他一起蹲桥头的大力叔。
苏晨回复了一个好字儿，瞥了眼手机屏幕右上角的时间，才十二点多。
长长的叹口气，又有一天不能挣钱了。
他翻出枕头下压着的小钱包，又拽了拽床头边儿上的灯绳儿开灯，就着微弱的灯光数着钱包里的钱。
他没有身份证，连银行都去不了，每天挣的钱，都贴身放在这个小钱包里。
现在算算——除了最开始租房，买衣服棉被火炉煤炭跟生活用品花的那六百块钱，他已经挣了一千多块了。
大力叔告诉他，他想要回江南，又没有身份证不能买车票的话，就只能坐那种价格比较贵的大巴车，但那种大巴车也不可能直达江南，得一个地方一个地方的倒。
他之前查过，最近的路就是坐从津沽到S市的大巴车，然后再走G3国道。
可是……他不敢走这条路线。
S市，那可是军霖的地盘儿，一着不慎，他就有可能被发现。
秀气的眉毛蹙的紧紧的，哪怕他敢这么走，钱也远远不够。
他要攒钱。
出身豪门的富家少爷，衣食无忧，从未因钱发过愁，此时此刻，到了这般境况，方才明白，金钱这种东西，是不可或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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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烨得到苏晨的下落消息后，着实愣了一会儿。
——他根本没想到，那个小时候吃饭喝水都要佣人伺候，打趔趄摔个跤都要让他哄上大半天的娇气少爷，哪怕长大后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但除却身体上带来的那些痛苦折磨外，也不曾太过辛劳的孩子，竟然跑去做零工。
在工地上搬砖，刷漆，给农田浇水，在大马路上做绿化，甚至，在工厂里给工人做小工。
这种他根本想不出来是什么工作的工作，苏晨竟然一干就是十天！
看到下属传过来的照片，苏烨发现——他的手都在颤抖。
苏晨、苏晨、苏晨……
他一遍遍念着这个名字，眼底暗沉如海。
对于苏晨，他总是爱恨交加的。
那天，看到苏晨明明在忍受那样的屈辱折磨，却还在强颜欢笑，说什么他开心就好，他心里难受的很。
尤其是在他昏迷之际的那声呓语。
——小叔叔，我疼。
他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的。
后来，他要放手了，却没想到苏晨离开了，他只恨不得把他抓回来，用铁链锁住，让他再也跑不了——
可此刻，当看到苏晨宁愿做这些脏活累活，也不愿意在他身边待着的时候，他突然间，有些累了。
是他自己不能释怀，可是，纵使自己再怎么报复，他当初受过的那些伤害，也消散不掉。
他为什么非要把这种伤害再让苏晨重新经历一遍？
对苏烙苏灿的仇恨，嫁接到苏晨身上，忒不人道，若不是……
想到此，苏烨眼神眯了眯，拨通了下属的电话，“准备一下，我要飞津沽一趟。”
“津沽下雪了？总不能是全华夏国都下雪吧？”
“恩，尽快安排吧。”
眉峰扬起，苏烨微微一笑。
——苏晨喜欢雪，正好可以带他一起赏雪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