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或只得退下。
“爷，那永安的事呢？人已派去了。”郑或追来。
那日他问她是否怨他，她言辞切切，却应得太快，反倒没有几分可信度，一个妇人失了胎如何真就半点没有怨尤。
陈元卿默了瞬回道：“近来馆阁内事多，倒将这事给忘了，容后再论罢。”
这儿女相看，若男方觉得合适，便将簪子替女方钗上。女方收下，此事已成了大半。
郑或只得低头跟着他，权作没有问过。
“今儿天冷，娘子与她那婆子在屋内烤芋子吃，旁的倒也没做什么。”郑或听了这么长时间的墙角，连话都没多听见几句。
郑或愣了下，又低头应是，国公爷自己都没察觉，他在那娘子的事情上反复也不是一天两天。
郑或点头：“我这正有事要回禀爷。”
妇人的小性子和手段，陈元卿觉得有些好笑，然这于他而言都是些个小事，他不介意替她周全番，权当作之前那孩子的补偿。
“也好，还是官家的差事要紧。”林氏见他不愿意多谈，顺势扯开了话题，“二郎，你瞧瞧这金簪子如何？”
这话就像是又在耳边过了遍。
他活了两辈子，要到这会儿还看不出陶幼金或许不大愿进府，他也算白活了回。
陈元卿将簪子收下。
男人心软了软。
“婆婆无事的，我晓得。”
陈元卿不答。
陈元卿应了林氏腊月二十四，祭灶那日与夏娘子同游湖。
“好，待我遇到袁固时，与他说上一两句。”
郑或发现才隔了一夜，国公爷心情竟好了许多。
没人敢去打扰他。
不止陈家，就是林家也劝着她不叫和离，陈令安终于消停了两三年，还与袁固生了个儿子。
他在门外站着搓了会儿手，陈元卿才唤他进去。
丫鬟端了托盘出来，上面摆着根镂空梅花簪，花心镶嵌着颗绿松石，一瞧就知价格不菲。
林氏说是继母，也是陈令安的亲姨，对姐姐留下的唯一个女儿如何能不疼爱，这才养成她骄纵的性子。
“爷。”郑或道，“娘子没事，好好的在宅子里。”
当年非要嫁给袁固个穷书生，林氏拗不过她，不得不同意，然而嫁过去没几年便开始闹着和离。
已入夜许久，郑或才从外头回来，他在人外面偷站了半个多时辰，手脚都冻得冰冷。
“二郎，你先前说要纳哪家娘子进府？”林氏不解，却是一点动静都没听见。
“娘子慢点吃，这芋子烫得很。”
雁青见他忙拉着他道：“你快去瞧瞧，爷今儿一直在书房呆着，到这会儿连晚膳都没用。”
甚至吩咐他：“年下了，回头你去问问那婆子，娘子可缺得什么，不忌帮着
“爷，我听雁青讲，您还没有用膳，我让人送来？”
这是当年林氏陪嫁的东西，李氏也曾得过。
陈元卿一听及陈令安的名字就不由皱眉，前世就因着她，国公府的名声差点全毁了。
“我倾慕先生。”
这一大家子兄姐，竟没个省心，郑或都忍不住替爷憋屈。
她偷留子嗣，还三番五次勾着他，私下给他做襦袍，但她迟迟未来寻他，倒是一直住在他送的院子里。
这也不能怪他，那小娘子和婆子就只顾着吃了，笼统就说了两句话。
陈元卿转身看向他，示意他继续。
林氏又道：“还有你姐夫那儿，你有空提点提点，整日吵闹像什么话，当我们国公府没人呢。昨儿送礼的婆子私下与我讲，你姐姐近来一直愁闷着。”
陈元卿没在林氏这用膳。
谁都以为她收心过日子了，谁曾想她竟和他人有染，甚至连这儿子都不是袁固的。
陈元卿连晚膳都没用就进了书房，他书房除了郑或，旁人都是不许进去的，身边两个大丫鬟也不行。
情瞥了他眼：“下次若再自作主张，直接去领板子。”
“不用。”声泛着冷意。
人已经走至箬山院门口，忽停下吩咐郑或：“你悄去通宣巷瞧瞧，不可惊动旁人，看那妇人在做什么，速来回话便是。”
郑或领命很快去了。
郑或以为陈元卿怕是要责怪他办事不利，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却是淡笑了笑：“你先下去罢。”
这陈令安虽是前面夫人所生，在血亲上却与陈元卿关系更密切些，林氏的亲姐姐先嫁进陈家，后面过世，为缔结陈林之好，林家又将小女儿嫁了来。
陈元卿乍听郑或传来的话的确心中略微不虞。
他脸上瞧不出喜怒，脚下步子却明显比平时快了不少，陈元卿人身量高，郑或跟在他后头几乎小跑才能跟上。
陈元卿大概已猜到这妇人想要什么，她说要回永安，她与王婆说话时他就在门外，其实他已经差人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