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盛夏的烈日下,空气里弥散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大约一个时辰前,静寂了快半年的菜市口,数百人一瞬之间人头落地,血顺着地面流下台阶,生生熏得好些前来围观的老百姓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两列身着玄色盔甲的士兵压着一列带着镣铐的犯人穿过大街,来往的人群投来唾弃的目光,甚至有人开始朝他们吐口水,扔菜叶,还有人嘴里恶狠狠地叫骂:“下贱的东西!”
士兵停在一处华丽的彩楼外,一个身穿红衣,抹着艳妆的胖妇人带着好些人等在楼外,楼上大红的匾额缀着红绸,写道“天外楼”,为首的士兵去同妇人说话,楚岫缓缓抬起头,天很蓝,有鸟飞过,只是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再看一次了。
当今圣上清洗朝堂,一向依附于丞相的楚家首当其冲被抄了家,本该是满门抄斩,却因他身在皇宫的哥哥得了个“族中十八岁以下尚未婚配之男女尽数罚入天外楼为ji十年”的圣旨,楚岫苦笑,还不如处斩了的好,但一想到只身在宫中孤立无援的哥哥,楚岫倒也看得开,虽都是个生不如死的境地,但好歹知道还有亲人在世,活着也便有个念想。
“诸位听我说,少爷跟着我这边走,小姐跟着鸨母那边走,大家进来吧!”鸨母身边的管事高喊一声,无疑围观的人群都听得见,嗤笑之声不绝于耳,这里称呼的少爷还是小姐,跟家里说的可不一个意思。
楚岫低下头,跟着管事进了这天下第一的青楼,从此便再没有了曾经的楚岫。
天外楼很大,在皇城正街上的看到的彩楼只是个门面,实际花天酒地的地方要穿过这座楼,里面是个极大的院子,东西各一座彩楼三倍大,挂满了七彩灯笼的花楼,东边是女ji,西边的男娼,一个花窗挂一盏灯,夜里灯亮,便是有客,楼有五层,越往上的灯越是漂亮,代表着ji的等级,最下面就是普通的花灯,也是天外楼里最混乱的地方。
小彩楼正对着的是习教楼,有两个小彩楼那么大,是所有ji白日浣洗准备上课的地方,院里还有多处角楼小屋,是鸨母管事和教习师傅们的住处,更多的用处是对犯了错的ji做惩处的地方。
如果是听不见这里面的声音,单看院里布置的亭台水榭,不得不承认,确是个风雅之地。
管事带着几人去了习教楼西侧的角楼,交代几人今日可以休息一晚,明日辰时到习教楼大厅等候,要给他们检查身体,然后评分等级。
“我得提醒你们一句,刚在门外,便是你们最后一回被称少爷,从今往后,就是我们天外楼的哥儿,记得自个儿的身份,甭管是为着什么,到了这儿,都是一样的伺候人,做得好了自己也舒坦,做不好……哼!我们天外楼有的是拔刺的手段!”
“今儿晚上好好休息,以后,你们不会希望能自个儿睡觉,哪怕是一宿!”
“是。”几个少爷齐齐低声答道,管事满意地喟叹一句:“还算懂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