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九点,一阵手机铃声打破了房间里的宁静,被窝里的人动了动,挣扎着探出一只胳膊,也没看是谁打来的电话,直接就按了接听。
“喂?”缺眠使黎佑的声音沙哑干涩,他昨天才回国,时差还没倒过来,约莫到了凌晨五点才有了些困意。
“你好黎佑先生,我是董事长的助理向文华。”电话里的人声音冰冷刻板。
黎佑闭着眼睛翻了个身,仰躺在床上,“嗯,什么事?”
“董事长知道您已经回国了,让您现在就去见他。”
昨天才到,今天就迫不及待的要见人,黎佑在心里哼笑一声,在他的记忆里,黎斌向来沉得住气,也不是一个心急的人,难道半只脚踏进坟墓所以连脾性都改了?
“知道了。”
黎佑放下手机,混沌的大脑运转起来,他缓缓睁开眼睛,眼下泛着淡淡的乌青。想到要去面对自己的人渣父亲,黎佑不免觉得有些烦闷,但一想到回国的目的……
他掀开被子翻身下床,在床边的空地上做起了俯卧撑,这是他的习惯,通过运动来唤醒自己的身体和大脑,黎佑赤.裸的上半身肌rou饱满紧实,线条流畅,这是长期保持运动的人才会有的身材。在大多数人的认知里,画家多半是颓废Yin郁的,他们整天呆在房间里没日没夜的搞创作,皮肤因为常年不见阳光而惨白,身体也因为黑白颠倒的作息而消瘦病态,过长的头发或是披散着或是随意的拢在脑后,衣服上总是覆着五颜六色的干涸的颜料。
但黎佑不是,他的生活方式虽然算不上Jing致,但不会整天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更不会穿着满是颜料的脏衣服,他注重锻炼,规律饮食,也有正常的社交,并且甚少在人前表现出Yin郁的一面。
卫喆被几只狗狗疯狂的挠门声吵醒,不过早就习惯了,他打着哈欠走下楼,意外的发现厨房里有人在做饭,他很少做早饭,几乎都是出门遛狗顺便买早饭回来吃。
“起了?”黎佑一手拿着锅铲把煎蛋翻了个面,一手往上面撒盐。
卫喆挠挠肚皮,睡眼惺忪的微眯着眼,“这么早,我以为你倒时差要睡到下午呢。”
“被电话吵醒的,让我等下过去见黎斌。”两个煎蛋被盛出来分别放在两片吐司上,再盖上几片生菜和吐司,“将就吃吧,我只会做三明治。”
卫喆把两个盘子端到餐桌上,又从冰箱里拿出牛nai倒进两个玻璃杯里,他疑惑的问:“今天就要见?”
黎佑点点头,喝了一口牛nai,“等会儿吃了饭就去。”
“太心急了吧,难道真的快不行了?”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黎佑拿纸巾擦了下嘴角,神情冷漠的像是在讨论一个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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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佑开着车在闹市区慢慢穿行,两边是熟悉的街道,但路边的店面却早就不知道换过多少家了,找不到一点当年的痕迹。
车一路穿行,开到了城郊,从这里开始,地势变高,视野也变得开阔不少,黎斌二十多年前一掷千金,买下了这块地作为自用,在这里建了别墅,以前还不觉得,现在黎佑不得不佩服,眼光确实独到,买的很值。
还有五百米到别墅的时候,黎佑把车停了下来,他按下车窗,点了一根烟,温和微凉的秋风吹散了缭绕的烟雾,也暂时安抚了他烦躁的心绪。
十年前黎佑毅然决然的出柜,受了黎斌狠狠的一耳光,却依旧把脊背挺的很直,他满眼冷漠的直视父亲,一句话都没说。
“不要脸的东西,我没有你这个儿子!滚——!”黎斌指着他的鼻子怒吼,像一只暴躁的狮子。
黎佑从家里走的时候什么行李都没带,只拿了身份证和护照还有一张银行卡,黎瑞站在他身后,笑的猖狂,眼里是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哥,走了就不要回来了。”
他嗤笑一声,回过头道:“就算我走了,你妈也不会被接过来住的,你以为他是因为我才不给你妈名分的?”眼见着黎瑞由笑转怒,黎佑心里没由来的生出了一丝畅快,“你妈从前就是个夜总会的小姐,偷偷瞒着人把你生下来,以为挤走我妈就能上位当黎夫人?”
“你闭嘴!我不准你说我妈!”黎瑞双眼赤红的怒视他,拳头攥的死紧。
有一点黎佑不得不承认,黎瑞长的真的很像黎斌,就连生气的样子都有五六分相似,而自己则多半继承了母亲的容貌,包括那颗泪痣。
黎佑笑着,眼里却没有丝毫笑意,他一字一顿的说:“醒醒吧,那个人的面子,比什么都重要,不信你走着瞧吧。”
说完后,他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黎佑把手里的烟头扔了,关上窗户,重新踩下油门。
别墅的安保做的很到位,铁门关的严严实实的,保安走出来对黎佑敬了个礼,“私人住宅,外人不允许进入。”
这是一张年轻的面孔,黎佑心想,大概以前的保安大叔退休了吧。
“我叫黎佑,你们老板叫我来的。”
保安不敢随意放人进去,只能解释道:“您稍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