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意醒来时,墙上的钟刚过11点。她不可置信地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的的确确是这个时间。
她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就算哪天晚睡,生物钟也会明明白白地将她在7点唤醒。天知道她有多久没睡过懒觉了。
程意在客房的卫生间洗漱时,听到了外面的敲门声。
程小姐,我方便进来吗?这是管家的声音。
马丁夫人,门没关,您请进。
管家领着两个女佣走了进来,就看到在洗手池旁拿着骨梳将头发梳拢在脑后的程意,一举一动沉静自在,没有显露出任何手忙脚乱的模样。
我看到您房间的窗帘开了,想到小姐应该是饿了,特地给您送了餐点。管家示意女佣将餐盘搁在房间的小桌子上:您最近吃东西没有胃口,我们先生特地找人做了中餐,广式茶点粥汤,说是对肠胃好的。
程意走到管家身旁,依旧是和昨日一样的装扮,管家却觉察出一些不同之处若说昨天的程意像是一个用水晶雕刻而成的易碎天鹅,带着一股将死的悲悯,需要轻拿轻放;那今天的程意便花期将谢的玫瑰,无知无觉地在凋谢前散发着更为耀眼的容光。
您在看什么?程意看着在发愣的管家,低声问了一句。
管家回过神,尴尬一笑:程小姐今天气色真好。
程意扯了扯嘴角,坐到桌边,享用这份不知是早餐还是午餐的食物。她通常是安静的,静得像是默片一般,旁人只能听到咔嚓嚓的机器滚动声,再没有其他。然而作为一个新任寡妇,她这个状态显得十分合理。
程意说:我想见奥利维耶先生。
管家先是想要劝阻,但她突然想到今天早上奥利维耶先生的吩咐,于是点头应了下来:奥利维耶先生也说想见见您,一会儿您吃完我带程小姐您过去。
程意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我吃好了。
程意被领进了奥利维耶的卧房,她起初并不知道,以为只是一间书房。地板铺着绒毯,塞满了书籍的书柜贴墙排列,还有半张墙是镜子,除此之外空空荡荡。
像书房,却又不像书房。
进来。
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吓了一跳,惊疑不定地看向四周。
嗬嗬嗬
她的行为像是逗乐了男子,让对方口中发出了难听的鹅叫声。
奥利维耶先生?程意试探地喊了一声,不快道:你在耍我吗?
笑声停住了,镜子是暗门,你推进来就可以了。
程意试着去推那面镜子,果真是可移动的旋转门,而镜子后是一个不大不小的房间。
房间内铺着地毯,只有一张大床和几张沙发椅,落地窗户拉着几层白纱窗帘,虽然不算遮光,但透不进多少光线。
沙发椅上坐着一个人,身形魁梧,矫健挺拔,逆光中看不清面目。
你胆子还真大。奥利维耶喜欢胆大的女人。
他看着女人从容不迫地走进他的卧室,连半分犹豫都没有,心里想着若是没有昨夜看到的事他或许还会心生忌惮。这样的女人要么是过于聪明,要么是过于无知,可若真的聪明怕也不会被斯坦利那家伙哄骗催眠。
奥利维耶先生,程意没有在意男人口中那令她感觉不适的语调,解释说:我是想和您提一提有关罗曼的事情,我先向您抱歉,为了更顺利将罗曼带回来,我私自同意将他火化。原本是要和您商量的,可我一直联系不到奥利维耶先生您。
所以?
男人的语气过于轻飘,程意微微一愣,猜不透对方是什么意思:我想以我丈夫妻子的身份参加我丈夫的葬礼。
Yin影中的男人站起身,他手中握着一个水杯,带着一种令她无法抗拒的压迫感走近她。
其实,今天之前我从没想过见你。
庄园附近有个叫做萨瓦塔的湖泊,我小时候常去那儿泅水。
湖泊边有一个木屋荒废了很多年,那儿有床垫,还有电热器看来你真的忘了。
程意压制住从心底升起的恐慌,不解地问道:奥利维耶先生,您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