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茵说完后立即后悔,怎地和小媳妇儿埋怨丈夫晚归一样?「呃……我是说你身上有伤,怎么还……我是那个……」
在她心里,叶尘是个相当复杂的男人,没有格调雅骨,没什么高贵出身,更没萧师兄的貌似平凡、胸藏沟壑,但他居然可以做到万般艰难险阻都可坦然一笑,尤其父亲华太仙甚至还说过,叶尘虽然表面邪魅狂狷,放浪形骸,实际心明如镜,是个自若、温醇、英逸浩然的男子汉。
洗浴完毕的华茵此刻正在塌上打坐冥想,这是琅琊剑楼弟子修炼太仙神剑图的必修功课——诚心正意,参悟剑道之玄奥造化。
华茵下意识的马上摇头,她不相信凭一块布就能防住这个猥亵过自己的色鬼。
「放心,人家干净的不得了,您还是担心担心自己的伤病吧。」
但那孩子依旧还是拒绝领情,以不符年龄的冷漠口吻道:「我刚才说过了,不是我买的我不吃。」
「别忙拔剑,看你在打坐养气,没敢出声打扰。」
那孩子居然攥紧了小拳头,低声道:「我很穷,买不起。」
若强行请客的话,就应该像拐卖儿童了,叶尘直起身子笑道:「好吧,靠自己没有错,但若想活下去,活得出人头地,那就一定要有仁慈博大的胸襟,以及百折不挠的勇气和决心,并非一味骄傲冷酷,等你有钱买好东西吃的时候,莫忘了请我一次,怎样?」
「名门之女的规矩就是大。」
冷雾、黑夜、阴森的街道,好像鬼狐笔记中的梦幻场景,能如此邂逅这样一个孩子,总是件有趣的经历,叶尘勉强压下虫噬嵴髓般的痛楚,转头从夜市给华茵买了点零食,便漫步回到了那个还算舒服的小家。
那孩子似乎有点惊讶,居然重复了一遍叶尘的话,「你就是从中原来的叶尘……」
华茵不知这家伙从哪看出来自己来了那个,不由涨红了脸低头检查一番,没发现异常才恨恨啐道:「下流!」
华茵的相貌不如唐芊、北瑶凝若的倾国绝代,比神星雪、沐兰亭、铁晓慧也要略逊一些,不过弯弯秀眉和细长的丹凤眼既清纯又隐带一丝媚意,常常以古井不波,清净绝尘的气质示人,却又总掩不住小女儿性情。
「干嘛去了?这么晚才回来?」
叶尘得意道:「我从小在天元宗芷青殿学医,望闻问切都很准的,而且姑娘家千万不要把天癸当成什么肮脏下流之事,此乃最正常自然的人身现象,需得注意清洁干净,好好休息,否则将来很容易落一身病。」
轮到叶尘讶然:「小朋友认得我?」
「你宁可挨饿受冻,也不想接受朋友的邀请啊。」
自己无论如何也不可能会喜欢他……吧?为了通心达意,为了稳固剑道,为了寻找一个飘淼的答案,所以华茵才会和叶尘同行同住,尽管其中包含完成二伯遗愿这个理由,但搁在一年以前的话,绝对是极其难以想象的。
「叶尘,灰尘的尘,从中原来的,如今住在吉安街最后那间房。」
在过天狼应允俩人的亲事时,华茵芳心紊乱,竟没忍心第一时间拒绝。
「知道我有伤还赶我出去啊。」
那孩子咬着嘴唇,终于点点头,犹豫一下后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某种心有灵犀,也许是感受到了那个孩子的寂寞孤独,也有一点是因为前路淼茫,渴望找点慰寄的冲动。
叶尘显然知道她的想什么,遂有点发坏的笑道:「天天穿的和个小尼姑一样严实,我真是提不起什么邪念,但如果你像去年燕城那次那么的妖娆妩媚,可就说不准了。」
叶尘就特别喜欢看她明明气得要死,偏要强作不屑的可爱风情。
叶尘向房梁看了看道:「回头上面架一个布帘就好了,省得每天晚上那么麻烦。」
那孩子指了指自己道,随后便迅速离开,消失在了大雾中。
「望月九鬼岛来的若水,也叫小九,住在最近的码头。」
那孩子抿嘴看着叶尘,似乎不打算再说话了。
连大人算在内,叶尘从没见过这么倔强的性子。
正当少女胡乱遐想的时候,忽然发现房门早已打开,一双清澈干净的眼睛正在凝视自己,吓得她慌忙握住身侧凤天舞,不敢如往常那样回瞪叶尘。
叶尘笑道:「那你刚才为什么不买些吃的填饱肚子?」
叶尘解下外裳,好像把什么汤水倒进了灶台的小锅里,说道:「月事来的话就别打坐修炼了,早点躺着吧。」
「原来如此。」
可惜,保守的未婚少女和一个男人同居在东海民房,无论如何都很难让自己静下心来。
「啊?」
如果让琅琊剑楼数千弟子知道,有大胆狂徒敢和华茵讨论女子最私密的月事,必会痛心疾首,拔剑高呼淫贼无耻。
叶尘夸张的做了个投降手势。
华茵闭目吸气,再也忍耐不住,怒声娇喝道:「再敢胡说八道,当心我砍下你的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