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起身。
席上喧闹渐渐消弭,她如同一枝移动的牡丹,行到安府君身边,朝席上行礼,与李旦四目相对。
臣容,曾于公主府观康公子之术,其人并非妄言。今日愿请舞,以伴康公子之曲,若园中百花仍无变化,臣与公子一同请罪。
太后抬了抬手,李知容颔首谢过,上前两步,安府君则默契地转身,二人眼神交错,他朝她点了点头。
她于席中央站定,闭上眼,沉下心,听见凤凰鸣叫的声音。
笛声清越悠扬,却不同于方才的枯寂,如同冰山融化,春水淙淙。她扬眉抬手,起势是万山高耸。
笛声渐渐加快,似万花开遍、百鸟齐鸣。她的舞步也渐渐加快,杂沓翻飞,衣袂间金铃响动,两人的衣袖在风中被卷挟在一处,如同两片若即若离的红云。
她按着节奏拍起手掌,伴着金铃响动,像是在进行某种上古仪式。有花在她衣袖间盛开,浓艳的紫色,一朵、两朵。
接着席上传来惊呼声,人们纷纷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衣袖中长出了牡丹花,正是园中盛开的魏紫,花瓣上还凝结着傍晚的露水。
笛音渐缓,终于收声。她在旋转中站定,脚步略有不稳,安府君不动声色地扶着她臂膊,她回头一眄,对他报以感激的笑。
这一笑,使得安府君心中轰然一震,眼神闪躲。
轩中掌声雷动,连呆坐如木偶的圣人此时也频频点头。半个时辰后,于承天门上,圣旨宣今年的紫袍朱带授予南市商贾康静智。
李旦一步步走下御榻,接过紫袍朱带,亲手交与化名康静智的安府君。赏物交授间,一张字条被他悄无声息地递给了皇帝。
李知容喝了酒又跳舞,此时双颊上红晕未散,分外娇美。她今日很快乐,因为终于离复仇又近了一步。这是她易容之后第一次与李旦正面相对,没有胆怯,这令她更快乐。
因此,她此刻就坐在自己的席上,瞅着安府君傻乐,在旁人看来,二人明摆着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鸳鸯。
她偷偷往李崔巍的坐上觑了一眼席上空空,他人已离席。她如释重负,却心中莫名空落落。
其实,让她今夜迟些上场,也是安府君的计策。他不仅要以幻术令皇帝垂青于他,更要让皇帝知道,他身后是鸾仪卫的李中郎,而李中郎身后,则是太后身边最得力的安定公主。
武太后认定,那位历经三朝却心甘情愿给她当义女的安定公主不会背叛自己,她高傲的翅膀早已在一场场血洗李姓宗亲的宫变中被生生折断,成了贪图享乐苟延残喘的宗室蠹虫正如武太后的儿子们一般。
而明崇俨那一首《凤鸣》,本是安府君在教坊乐谱中得到,想着要以师承术士明崇俨来做自己会幻术的幌子,再加上那位前国师又是传闻中太后早年的知己,无形中又为自己取信于皇帝加上了砝码。
但安府君不知道的是,仪凤四年,刚刚出山的李崔巍所接的第一项宫中秘令,便是刺杀明崇俨。那之后的种种,却是李崔巍的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