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小小的土丘。
舒作诚让元荔从车内取来些吃食摆上。
即使他知道,即便是放了贡品,死去的人也是无法感知。他没有表现出有多悲伤,甚至是连一滴眼泪都未能流露,他慢条斯理地蹲坐在坟前,眸色淡然。
“走吧。”不过半柱香的时间,舒作诚拍拍衣摆,起了身。
韩昭扶他登上马车时问了句,“你方才同他们说了什么。”
舒作诚知道那人平日里并非多舌之人,更不是此等浪漫之人。此次出口相问,倒是自己的意料之外。他若有所思的看向那人一眼,不以为意地回道:“我跟他们说,下次投胎长点儿心眼儿,寻个好人家,寻个好娘亲。”
熟料韩昭又问:“当真有投胎轮回一事?”
他刚刚转开的视线再次回到那人身上,舒作诚冷笑一声,道:“没有。”
几人回至小院儿的时候已至傍晚。
马车刚刚在门外,就见几个贯清弟子急急忙忙地迎上前,大声道:“谷主,您可回来了。”
汤尹凡脸色并不好看,责备道:“这般慌乱,像什么话?”
舒作诚见那弟子急出一身汗来,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看似严峻。他忙宽慰道:“不碍事,你们慢慢说,这是怎么了?”
那几名弟子说,有个全身溃烂之人上门求救,看样子,也是同舒作诚染了同一种毒。此处离平金虽不远,但还是有上一段距离,凭借染毒之人的能力,断不会步行前来,更不能只身寻到此地。
舒作诚和汤尹凡相视一眼,匆忙下车,奔着院子赶去。
的确有一人拄着竹竿跪坐在院内的藤椅之上,周围围满了贯清弟子。他以粗布遮住半张脸,衣衫褴褛,露出的手脚皆被腐烂的皮肉覆盖,顺着他脚下的脓血,舒作诚还能看出他来时的足迹。
他一眼便认出那人,叫到:“许深……?你怎么会……”
在平金之时韩昭亏得许深相救才幸免于难,韩昭抱剑行上一礼,快步跑上前查看。
许深见到舒作诚,从椅子上起身,拄着竹竿站直身子,他漂泊在外无人相依,如今寻到此处定是花费了不少心思。他看上去甚是激动,却也不曾道破舒作诚的身份。
“渝非!平金城有人说你落难了,但师兄说王爷舍不得害你,你不会有事。”
王爷舍不得害他?舒作诚心中苦笑,当时满心追杀他的人不正是宁王的手下。他摇摇头,心道自己脸烂成这样,许深还能将他认出,实属不易,可谓同为天涯沦落人。
“此事说来话长。”舒作诚牵住他的手,问道:“你且说说,你是怎么染上殆心毒的?”
许深将面上粗布取下,那毒已盘至他的下巴,并未侵染全部脸庞。他唉声叹气道:“你们走后,我就被宁王的手下抓了来,关在缺月楼。打斗之中被伤,随后便沾染上了此毒。”
“你被宁王抓了?”
“别担心,他不过是要问我韩昭的下落,我是真不知道,他杀了我也没用。”许深冷眼瞪向一旁的颜京墨,抱怨道:“倒是你兄长颜佳音,下手可是真狠啊,老子差点儿被他抽死。”
颜京墨先是吃惊,随后双手抱拳,恭恭敬敬地行上一礼,“是兄长怠慢了道长,颜京墨在此先给您道歉。若他日遇到兄长,我二人必……”
许深打断他:“唉行了,我许闻远是那般小气的人吗?你兄长的账我自己跟他算,用不着你来道歉,我只是逞逞口舌之快,此事与你无关,不必放在心上。”
舒作诚问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是王爷的手下伤你之后,你才感染上此等邪毒?”
“这不好说。”许深挥挥袖子,“当时也有缺月楼的人,也有飞血门和东磬的人,场面太混乱,我也不知究竟是因谁染上的。”
“这是流灯殿的毒。”韩昭突然道。
他言下之意是说,流灯殿已有奸细混入这几个门派之中,恐怕江湖那些毒例和这些奸细逃脱不了干系。若留他们在江湖,怕是大难临头,不知多少人会命丧于此毒,久而久之,后果不堪设想。
“不错,如果有奸细潜伏在门派之中,我在缺月楼受伤中毒的事,便说得通了。”舒作诚道。
“你是从缺月楼染上的?那就很有可能是缺月楼跟流灯殿勾搭在一起了!”许深断言道。
舒作诚抬头看向韩昭,见韩昭摇头,否认道:“我不知此事。”
也对,如果流灯殿如果早早和缺月楼勾结,还会给韩昭机会去寻那把阳剑不成?
“苏宸呢?”舒作诚问,“你被关押,训真道观不曾出面救你?”
许深一副欲哭无泪的模样,“唉,我前脚刚同他告别,后脚就被抓了。他即使找不到我,也不过是觉得我又只身闯荡去了。训真完全不知此事,如何救我。”
贯清一向于训真交好。同苏宸相比,许深更加平易近人,在韩昭和汤尹凡小时候,那人常常作为兄长带他们到处玩耍。在汤尹凡那颗高傲的心中,许深还算有上这么一席之地,虽说不大,但汤尹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