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作诚本是知道韩昭不在乎那些人满口胡言，也不以为意，可却偏偏听清了那人口中的“杀师灭祖”四个字。
韩昭用筷子夹起鱼肉，低头认真的嗅了嗅，轻声回道：“无毒，可以吃。”
待火锅和菜色上来，他急急忙忙夹了羊肉涮给他，又习惯性的剔除鱼刺，将鱼肉送到那人面前的圆碟之上。
“我说过，我爹爹不吃鱼肉，你怎的这不知好歹？！”白均一越发看不惯他，忍不住拍了桌子，责怪道。
“说得好！”有人鼓掌叫喝。
有人又道：“他此等败类，杀师灭祖，活该是丧家之犬，如今沦落为流灯殿的走狗，若是遇见，但愿各位侠士可以秉持大义，将其力除！”
这几日来这小子就从来没有给过舒作诚好脸色，他自然见怪不怪已成习惯，才顾不得他生不生气，他要是哪日能恭敬对他，那才是着实吃错药。舒作诚心道，这鱼骨都摘掉了，现下又送到面前，好歹也给个面子尝尝不是？
“传说中是把红柄长剑，赤血二字是世人跟着古籍记载随意起的名字。”
“啊？”
原来如此，当年东海栈桥厮杀之时旁观者甚少，其中对错无从得知，世人恐是以讹传讹，便生出此等言论来。
可在之前，舒作诚不曾见过这把剑，也不知自己是被此剑所杀。自己身亡前的记忆清晰，他甚至每次想到濒死之时，还能切实感受到那时满身的伤痛，以至令他心有余悸。
再者，此事发生在东磬，应是东磬之人最先发现自己的尸首。赤血剑名声传世，定是有人有所目击，定是被东磬之人一眼看穿。
韩昭对他点点头，取木筷夹起碟碗中的笋片，简单的凑过去闻取气味。结果似是出其预料，他微微蹙眉，眸中似乎也多出几分警惕，之后笋片入口，见那人面色更加严峻。
“试毒，试毒总行了吧？”舒作诚没好气儿的回他。
可他却偏偏不记得，自己究竟是如何丧命，又是命断谁手。
舒作诚听那人说得倒是义愤填膺，这么听起来还着实有几分道理，可是按这么说，他当年可是死在韩昭手下？这位壮士，此话可不能乱讲，你可知你口中的凉薄孽子，如今正同你安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饭？
“若不是其信任之人，又怎会有机会趁虚而入？”
韩昭为凶手之事，必然也是从东磬最先传开。
白均一有些奇怪，在一旁问道：“怎么了爹爹？”
“他捅过他师父一剑不假，可什么时候把人给杀了？”
“赤血剑？”舒作诚又好奇起来。
怎么越说还越像回事儿了，这红剑他倒是从韩昭身上见过，他不知今日第几次看向韩昭，目光越过那人的脸，正打在他肩后所背的红色剑柄之上。
“那你再尝尝这盘傍林仙？”舒作诚瞧他不吃，显然有些不乐意，可他决不能放弃，忙着又夹了一片笋与他。
“十四年前东磬栈桥一役，舒洵凭借一己之力便击退流灯殿，凌羽教和千鹤宗三个门派。若不是韩昀那厮趁其不备对他出手，他又怎能妄送性命？！”
“勿动！”
韩昭不习惯他的行为，动作一怔，相当不自在。
不过按理说，这把剑从自己身后刺入，他断是看不到凶手的脸。所以他不知凶手所谓何人，对此剑没有记忆也是理所应当。
舒作诚目色愈渐暗沉，心中传来阵阵绞痛。
于是他突然插口问道：“敢问这位壮士，‘杀师灭祖’怎么说？”
舒作诚趁机仔细闻了味道，面色一白，豁然开朗。他主动又添了冷茶与他，命令道：“别咽，吐出来，漱
韩昭则是自斟自饮一杯凉茶，看若无事。
舒作诚抱拳应过那人，想要平歇此事。
也就是说，那人背着一身罪名，十几年如一日的不加以丝毫解释，一直忍辱负重得活着？
白均一抓着剑使劲拍了一下桌子，脸色青得难看极了，他一只手指指向舒作诚，警告道：“闭嘴！”
舒作诚知道谁是凶手，但他知道凶手断不可能是韩昭，东磬此番作为，必定是有意诬陷，让他无法于江湖立足。
舒作诚这算是明白，为什么过了十四年，韩昀的名声依旧远近闻名，江湖人士得其必诛，也算是明白这些天的血雨腥风终究从何而来。
着实卑劣。
熟料又有人到：“韩昀当年不知从何处得来一把赤血剑，一剑便刺穿了舒洵，还是从身后袭击，叫人死不瞑目。”
“哦。”
舒作诚意识到情况不对，又匆忙夹了一片，他凑上前，却被那人制止道：
“壮士的意思是，当年是韩昀本人......把他师父给杀了？”
“此事江湖皆知，不予争辩，毋庸置疑！公子年纪尚小，怕是少有耳闻江湖之事。”那人把他当做世家文弱公子，懒得同他多言。
“他叛离贯清，杀其师尊，背信弃义，还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