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动听的甜嗓总是他回神后头一个听见的声音;分明是斥责人,听着却很温柔,带着一丝莫可奈何似的宠溺,像是他从不曾拥有过的长姊或母亲。
但在惨绿少年时,他从不希望她是母亲姐姐,也不敢奢望能拥有她。
小姐就是小姐,是天仙般的存在。想着小姐自渎的滋味实令人难以
自拔,痛快射完脑子一冷,又是满满的内疚自厌,仿佛弄脏了什么宝贵之物。
这些年他走南闯北,从未真正下定决心找她,除了怕难以相对,也因小姐已然做出选择,无论她最终选了什么,都不是跟他走。直到遇见鹿韭丹,他才发现自己对小姐的思念从未消淡,越发想知道她怎么了、身边有没有人,过得好不好……
头戴羽羊盔的女郎,不但身形和记忆里的梁燕贞一模一样,连熏香都是相同的味道——这也是尾随鹿韭丹时,省起此人非是小姐的重要关键。气味是行家识人的刁钻门道,尤其是在女子身上,天底下没有哪两个女人的香味是完全一样的,便是同一个人,不同年纪不同季节,有时甚或是不同的心情使然,都可能改变用香。但这个味道是千真万确的梁燕贞,比起柔软的花果香气,小姐更爱刚健的木质香,雪松、球果、橘枳木等,须由专人为她量身调配,非坊间可得。
叶藏柯从辵兔应对忽倾城欺身抢攻的手法,认出是小姐得自狮蛮山高人的绝学《垣梁天策》。梁燕贞常在濮阴梁侯府的独院,扎竹排练“长扎、短扫、近栏架”等基本功,虽从不让他人观视,但练功前后均由小叶伺候打点,待他练成了“所见即所知”,于梦中频频忆起竹排木桩上的击打痕迹,早已烂熟于心。
就在女郎分神说话之际,竹虎趁乔归泉缠住长枪,挺剑径欺中宫,也学忽倾城抢短。
他待己不如忽倾城狠辣,但《狂宵无明刀锁夜》毕竟脱胎自一部上乘邪剑,以拟春剑锐不可当,嗤嗤几响,辵兔被忽倾城扎裂的衣襟应声迸开,连同锁子连环甲和底下的棉布单衣一齐碎裂,露出锁骨下的一抹腻白酥胸,以及裹着跌宕双峰的滚银茜红肚兜来。
叶藏柯浑身剧震,仿佛穿越时光涡流,回到月下的晾衣竿前。不小心看到在浴盆中睡着的小姐胴体、又无法离开上锁独院的少年,对那件兀自滴着水珠的湿濡茜红色肚兜,握住硬得隐隐生疼的滚烫阳物咬牙捋动,苦涩的青春就这么在手里恣意昂扬,汹涌地喷薄而出——
落拓汉子如梦初醒,望向女郎的温柔眼神仅维持了一霎,右手食中二指如电伸出,捏住拟春剑的剑脊。
竹虎神一夺无功,两人对了一掌,竹虎只觉掌轮如遭铁锤殴击,想不通掌劲如何能比拳劲更加刚猛,甩手微一踉跄,蓦地一股奇寒真气自拟春剑的剑柄透入,刺得他赶紧撤剑,改拾另一柄单刀接敌。
叶藏柯以《淬兵手》与《调砧手》夺回长剑,众人才见他左肘下肌肤泛灰,如凝霜气,手背毒创冻成青紫色,竟是以某种至寒功体硬生生封住。
辵兔独对乔归泉,压力大减,三两下便扎得乔四爷溅血飞出,计箫鼓、踏雁歌与天鹏道人等轮番补位,算上远处就地盘膝、神色不善的忽倾城,形成六打二的车轮战局面。
叶藏柯与辵兔神背靠背接敌,虽未言语,鼻端嗅着熟悉的发香衣香,越打越精神,不旋踵竟连竹虎都呕血见红,左臂软软垂在身侧,分明是以多欺少,却是被狠狠压制的一方——
冰无叶凝着林间那抹蓝紫衣影,女郎无疑是高?修长的,便在他精挑细选的无垢天女中,这般身形也不多见。他原以为她该再纤细苗条些,毕竟胡媚世做为她的“半身”,远较常女骨感得多,但胡媚世也说自己并不是成功的半身,断鹤续凫,矫作者妄,谁也学不像那位的出尘清逸。
“或许……只有恩公这样的奇男子,才能配得上她。”她说这话时苍白的俏脸微泛娇红,难得泄露出一丝久抑的情思,显然那位不是重点,“恩公”与“匹配”才是。
突破她的心房,冰无叶没花费多少气力。
像胡媚世这种习于向男人献身的女子,对于无意攫取她诱人的媚艳胴体、若即若离,却在小事上体己的男子,起初只觉无比困惑,就像屠夫对砧板上的鱼肉以礼相待,反而令它们不知所措。
但这名俊美到难以形容、气质却较容貌更为出众的神秘贵公子,似乎只关心她的伤势,对于她是何人、来自何方毫无兴趣,宁可把时间用于抚琴煎药,为她调养身子上。
胡媚世痊愈得飞快,随着身心恢复状态,形秽之感却越发强烈。在胡媚世迄今的人生中,初次失去以身体诱惑男人的自信,有时她甚至怀疑自己是遗落在哪个尘世与仙境的夹缝,眼前的男子是躲避天上天下诸般俗扰的逸仙,养着她这一缕本该徘徊于中阴之界的幽魂,聊以打发不灭的永生时光。
而关于自己的一切,是胡媚世主动说的,冰无叶从未显露出兴趣,总是静静聆听。因为最重要的推论——辵兔是由两人轮流扮演——他已从女郎吐露的枝微末节中取得旁证。
梁燕贞的身份于他不是秘密,身为血甲门曾经风光一时的金字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