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鸿给叶铭烧了热水,简单地冲了一下,这里没有沐浴的条件,只能从简了。叶铭赤身站在他面前毫无羞意,冲完还调笑地捏了捏段鸿的下巴,让他自己也洗洗再来睡。
段鸿拿着水瓢的手捏紧了,等叶铭消失在他视野里才放松下来,打了桶凉水一冲了事。
夜间总算比白天清凉了些,叶铭按住了段鸿给他打扇的手,叫他睡觉。段鸿手一滞,沉默了半晌,放下了扇子,乖乖平躺下。
两天一夜没有合眼,叶铭很快就睡着了,两人的呼吸缓慢地纠缠在一个房间里,外面还有禁军远远地说话,有种让人恍惚的踏实。
段鸿很累,心里沉甸甸地,像压着东西,没多久扛不住,渐渐睡去了。
夜里叶铭突然醒了,听见身旁人痛苦地哼了两声,叶铭迷迷糊糊借着月光一瞧,看见段鸿蜷着身子,魇在梦里一样,抽噎般地哼哼。
“段鸿,醒醒,段鸿。”叶铭伸手推了推他的胳膊,段鸿立刻就醒了,只是那一刻叶铭看清了他面上的惶然。
“殿下……”段鸿嗓子有点干,他有点想抱住面前的人。
叶铭见那张往日一向淡然的俊颜上显露的茫然,心里不由得怜惜起来,揽住了他的腰,安抚地拍了两下,很快又睡着了。
段鸿还没从噩梦中缓过来,身边的怀抱却像冬日的毯子,将他的心熨烫地温暖平静。不再像梦里一样,徘徊在无边的迷茫与寻找中。
早上叶铭醒来时,身边已经空了,被子整整齐齐叠好,桌子上放着盛好的粥,洗漱的水都打好了。叶铭迷迷糊糊地泛起笑容,心说昨晚他是梦到了什么呢。
叶铭吃好了早饭,也不见段鸿进来,自己收拾好出门去,就瞧见段鸿腰上挎着刀,笔直地站在门口。
“殿下……”段鸿眼神有点飘,没有和叶铭对视。叶铭觉得好笑,没多逗他,去找唐雪遥处理后续事宜了。
今天段鸿还归白乙川,十几个暗卫都在帮着禁军加固大堤,一个人当三个人使,又是清泥又是抗沙袋。众人都和段鸿不熟,又知道他是叶承府里送来陪床的,心里虽道恐怕委身于男人之下并非他本意,但也不愿和他多话。
段鸿好似也不在意,只沉默着跟着干活,还是白乙川吃饭时和他搭了几句话。白乙川在叶铭身边待得时间最久,自然也最清楚叶铭对待段鸿的态度,和段鸿多接触一些也没有坏处。
鄂州处处都是洪水卷过的混乱,这一难后,不知何时才能恢复往日安居乐业的景象。流利失所的百姓或许从此就要踏上流亡的路,失去母亲、孩子的家也再也无法团聚了。
叶铭和唐雪遥决定灾后让禁军重新把田地帮忙重新翻好,官府给发一年的粮食的种子,各商铺不收商税,养殖户也给从旁州买猪苗鱼苗。唐雪遥把受灾情况统计好,叶铭连夜写好了折子快马送进京城。
案上还放了慕寒传来的消息,说自己在这里遇到个难缠的暗卫,因此耽搁了一段时间才传信,叶承表面上真的在准备南巡事宜,只不过各州的水灾太过严重,他现在还未回京。
让慕寒都觉得难缠的人……这是一个叶铭和白乙川都还不知道的人,只能传信叫慕寒多加小心,又派当地的自己人多加配合。
叶铭办完公事脖子都疼了,白乙川护送他到帐子,看见段鸿一个人站在帐前等王爷。
“殿下” 段鸿很尴尬地看了一眼叶铭,没有服侍王爷睡下,没有得到命令,他不能擅自休息。
白乙川很知趣地立刻退下了,叶铭揉了揉发酸的手腕,笑着迎上去搭着段鸿的肩,“把你给忘了,以后就睡在本王床上吧,给我按按脖子和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