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空荡的墙面上,拉扯一只扁砖;更上层的一面砖,在机关的作用下突了出来。扁砖中,镶嵌了一只狭长的木盒,木盒的下方,有一条皮制的粗带。长老扯动那根皮带,将整个木盒拉下 —
『…啊,呼…神弓看来没事…』 席歌长老大口地喘气,一手按着胸膛,心有余悸地说。
『老师…这把弓,是他的?』 莱恩疑惑地问。他对妣维德的过去并不熟悉,虽然他从幼年便跟在他的身边学艺,但他对恩师的故事,多半不是从他自己口中转述,而是他离开之後,从世人的传诵中得知。
踏上石阶、推开层层的木门後,莱恩惊喜地发现,葛果里仍有派人定期来清扫,而不是和他故乡的人一样,彻底地遗忘了这座塔的重要性。许多书柜的摆设,和上头的卷轴、纸张,虽然稍显凌乱,但至少整个空间没有太多的灰尘。
『神弓…?』 莱恩疑诧之际,紧握的左手似乎传来一阵如拨弦般的震颤,轻柔而沉稳,彷佛有无数精灵,躲在那根木条中齐声歌唱。
『是的…我们叫它树王之手,也是我和其他长老们相议之後,决定转送予您的酬劳,用来答谢您对葛果里的付出…』 席歌长老点了点头,看着莱恩将长弓高举,端详着他的模样。
白石之塔,孤寂地耸立在一座青草郁郁的小丘上。这座约莫三层楼的巨石砌塔,洁白如洗,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辉。塔的顶端,埋着一颗如圆桌般大小的粗糙晶石,穿透塔顶,垂落在塔内的天花板上。那是智者公会在每座白石之塔上都会设置的无限之眼 — 据说晶石内的棱彩矩阵,可以开启双向的连结。简单来说,就是智者之塔的人,可以靠晶石与塔内的人沟通、进行资讯的交换,甚至可以启用特殊的阵法,传送物资。
『哇喔!!』 木盒不知是没有镶紧,还是本来就只是简单的固定,差点砸落在席歌长老的头上—
『那是个颇具传奇的故事…不如大师,今晚在莉雅的酒吧里,我向您说说,顺便告诉您这把弓的由来吧。我这会儿还有事情要处理,您也要去智者之塔…』
『也好…但这把弓,就这样送给我了吗?』 莱恩感受到弓弦上的力量之後,不由得心生敬佩。而他也同时觉得,自己对葛果里的付出,似乎还不到这种程度。
『啊!是精灵之语!大师果然尽得妣维德大师的真传…』 在莱恩放下弓弦後,席哥长老忍不住拍手叫好。『当初妣维德大师也是像您一样,在握到弓的时候就心领神会,让弓弦发出树梢精灵的歌声…』
『妣维德的箭术,据说自古以来便是单传一脉。除了您,大概也别无第二人选,可以驾驭树王之手了。就算这次我们没将它交付给您,这把弓终究会是属於您的。』 席歌长老咧开满是灰白胡须的笑脸,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满怀谢意,同时也满肚子好奇的莱恩,背起轻巧无比、彷佛是为他的肩、臂所量身打造的长弓,靠在他的白杨弓旁,前往北方的白石之塔。他边走,一手边搭在弓身的底端,思索着该在何时测试一下这把新武器的力量。
依照席歌长老的指示,他可以从最靠近大门对面的那座书柜、那座属於最近期的资料的书柜往回推,以逆时针的方向,顺着塔壁的回旋梯往塔顶走,就能依序逆时找到近百年葛果里的所有地域资料。而在塔的中央,有一座特殊
莱恩的故乡,也有一座白石塔。但那座塔已经荒废许久…而葛果里的这座塔,似乎也有多年未曾真正使用。塔内沉闷的空气,和浓厚的卷轴气息,夹杂着些许书虫的腐味。顶端的无限之眼,虽然透着阳光的耀彩,但似乎不具有传说中的魔力。有传言是,智者公会的规模正在缩减;愿意投身艰辛而漫长的法师之道的人越来越少,而历经太平许久的帝国,似乎也已经遗忘了,设置智者之塔的前程和目的。
那是一根强韧、带着旺盛生命气息的树枝,经过看似粗鲁、但却又有着令人意想不到的细腻,所削成的一柄长弓。握把处除了极为合手的打磨、一层灰败但摩擦力十足的缠料,从射者的角度看过去,还能感受到那绝佳的弧度、让箭矢穿越时,能毫无阻碍地发挥速度的绝佳弧度。这柄长弓最特别的,是它并无弓弦…又或者是说,弓弦不可见。莱恩凝气於指,伸长左臂,指尖勾向他平常搭箭的位置 — 他立刻感觉到一阵紧绷的抗拒。万钧压力,如有生命般地在对抗他的指力。莱恩深吸了一口气,将指尖凝住的气息,导向这股力量,探询着其中的奥秘…
在那一瞬间,他似乎感觉自己被熟悉的森林气息所围绕。眼花撩乱、数以千计的带翅生物,拍打着七彩缤纷的磷光,乘着树梢的风啸席卷他的全身。莱恩拉满弓,顿时引起地下室一阵无来由的气流卷动,惊得席歌长老频频呼喊。
『小心!!』 莱恩蹬步向前,急忙伸手扣向木盒的一边,但没能抓稳,木盒霎地一声,斜敲向石砖地板。一阵令人发毛的嘎啦碎裂声,让两人无不惊恐的瞪大了双眼。木盒的纤维碎裂中,有个东西因反作用力,和自身的弹力跳了出来。莱恩的另一只手反射性地握住那个东西,身子往前蹲,用腿接住了残破的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