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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烦心,不如不去想,今日想不明白,日後未必想不明白."
申屠阳闻言抿了抿嘴唇,凑到车门口看着赶车的那个魁梧汉子,点了点头不再去想,而是问道:"魏叔叔不问我昨夜发生的事情?"
"那两人是否会对你不利?"
"不会."
"既然如此,你愿意告诉我的时候自然会告诉我."
申屠阳撇撇嘴,却心里一暖,掀开帘子一屁股坐在了魏修武的身边.只见外间景色青山绿水,正是东山脚下,原来马车正在往学院方向驶去,左近再无其余侍卫,却是时间长了百里昭看申屠阳始终没有出事,也就懒得再派多余的侍卫跟着他.
魏修武挪了挪身子给申屠阳让位子,一大一小两个人就这样坐在车上.
身旁魁梧的汉子静静坐着,浑身铁甲透着股森冷,但是却令申屠阳心里安全无比.良久之後马车停在那幽森小道前,申屠阳微笑道别,然後急匆匆的赶向那间学舍.
一路之上都有其他学生侧目看来,原来当日魏怀安和杨希廷被申屠冥赶出秦忠学舍之事已经闹得人尽皆知,那两人素有纨絝张扬之名,但这在贵人子弟一抓一大把的东山学院中并不少见,不过如果令那二人颜面扫地的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甚至隐隐有传闻乃一猎户子弟的少年,那麽也就不难理解为何所有人都对申屠阳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申屠冥其名并不为众人所知,但他身为督察院院长,其人无人不知.独立於三省六部九寺之外的督察院督察文武百官,与御史台风闻议事,皆是拥有特权之所,当日他亲口下了禁令,那麽魏怀安和杨希廷再如何心含怨恨,他们身後的家族再如何强大,也不敢违逆申屠冥.但是如果说申屠冥这样做仅仅是为了一个连名字都不清楚的猎户子弟,那麽谁都不会相信.
申屠冥权利固然大,但官场之中的定律决定了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得罪朝中,尤其是军方的首要人物.於是对於申屠阳的好奇竟然一日比一日浓厚,到了後来甚至有人当面询问,更有人早退离院,追着只上秦老一堂课的申屠阳而去,想寻出这人到底住在何处,只是那人只追到国公巷街口,就被那处的侍卫打了出来.但这也令申屠阳的身份愈加扑朔迷离,百里氏取得天下不过十几年,鲜有贵戚居於此处,但只要是住在那里的人,绝对不是这些纨絝敢於去撩拨的,譬如殇阳新近太子百里旭,譬如镇国公魏辽本人.
既然跟踪是不可能的,好奇心泛滥的学子们就用尽心思想套申屠阳的话,这也是为何现在申屠阳会急匆匆的赶路,不是他赶不上秦老的课,而是他害怕这些人又围上来' 搭讪' .
赶集一样冲进秦老的学舍在自己的座位上坐好,申屠阳这才呼出一口气,良久之後才有其他学生入了学堂.对於申屠阳每次都最早出现在学舍中,那些学生早就习以为常,而入了学舍的学生们十有八九都不会上前与申屠阳打招呼,倒不是他们存着高人一等的心思,而是唯恐自己也落的跟魏怀安和杨希廷一样的下场.
唯独崔元博和薛紫柔入学堂时对申屠阳打了声招呼,等众生落座,秦忠方才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慢悠悠的坐下,慢悠悠的支颈侧目,慢悠悠的开始今日的课题.
所有人都对秦老催眠般的讲课方式习以为常,但今日的申屠阳则有些心神不宁,昨夜乔天的一席话还清晰的回荡在他的耳边,身为申屠王室仅存的两个血脉之一,申屠阳明白自己已经注定不能逃避,更何况北方领军,他日必然挥师南下的人是自己的亲哥哥.
虽然身上流淌着相近的血液,但如果申屠殇从来没有走进申屠阳的生活,那麽申屠阳也就不会有任何心理上的负担.只可惜那是如果,坐在学舍之中,申屠阳回忆着那段虽然短暂但依旧难以忘怀的时日,由於申屠殇的出现,他不再觉得自己孤单,甚至当他知道那个年轻人是自己的亲哥哥是,心里愈发觉得自己十分幸运.
可是公主她姓百里,申屠阳暗叹一声,渐渐出神,想象着当申屠殇入城之时,赤城皇宫火光冲天,而哥哥他手握那柄墨色长刀,身後无数士兵如潮水般涌入,而百里冰则惨笑的望着自己,淹没在那黑色嗜血汪洋之中.
申屠阳不是滥好人,他不会为百里氏的覆灭而感到悲哀,但是唯独百里冰是他不能不考虑的人,所以他担忧着,胡思乱想着,心神难宁.
紧接着他又想起了申屠殇,想起了那段时光中的点点滴滴,想起了那个看似有些老成的年轻人脸上难得一见的灿烂笑容,发现每当自己回想起那个笑容,自己心里就有种难言的平静和信任,於是申屠阳明白了,自己对哥哥的怀疑是多麽的可笑,两人不曾相识之时,那个哥哥就愿意为自己铤而走险,现在两人已经是亲兄弟,哥哥一定会保住百里冰公主的!
虽然想通了这一点,申屠阳依旧心里有所隐忧,良久後他才明白这份隐忧从何而来,不是来源於申屠殇,而是来源於那无法预见的两军交锋,来源於那些带血的刀刃,那些杀红了眼的士兵.既然无法预见,所以哪怕哥哥不会对百里冰动手,危险依旧存在,所以申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