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屠殇苦着脸晃了晃手里的床单,然後示意折流水坐他旁边.
折流水靠着申屠殇盘膝而坐,眼神有些呆滞的看着小溪中的那些床单.
两人无言很久,申屠殇觉得这样安静很尴尬,於是回头继续洗.
"头儿...怎麽你自己洗?"沉默了一会,折流水率先启口.
"勃穆尔生气了..."
"头儿,那黄黄的是什麽?"
"....我也不知道."
"你....尿床了?"
折流水很冷淡,平时也是最不爱开玩笑的一个人,所以他的言语总是那麽的一针见血富有极为恐怖的杀伤力.在听到那句尿床之後,申屠殇虎躯一震只觉心中一股莫名委屈涌上心头,年轻人哭丧着说道:"不是..大哥吐了.."
折流水顿时无语了一阵,然後总结道:"吐的真准."
"我觉得大哥是故意的..."
折流水没有接申屠殇这句话,而是静静的看着申屠殇洗床单的样子,发觉这个年轻人沉稳表象下也有这样平常甚至有趣的一面,不由沉思起来.
等第二件洗完之後,申屠殇呼出一口气,拿着那床单甩了甩,有些奇怪与折流水的沉默,於是主动问道:"在营中还习惯吗?"
"习惯,他们听说我是折家三公子,基本上...都很热情."
"呵呵,他们就那样."
折流水又沉默了一会,这一次倒是他先出声.
"我很困惑."
"什麽很困惑?"申屠殇将床单放在旁边干净的石头上,还微笑着挠了挠好奇凑过来的灰灰.
"很困惑为什麽无论是你,座狼军还是虎贲军,他们对我都很随和,仿佛我不是外人...难道他们就不怕我是奸细,就不怕我有什麽不轨的企图?"
对於这个问题,申屠殇没办法说的清楚,只是有一个感觉,而他相信这个感觉是啸虎战士中普通存在的,所以他决定让折流水明白这个感觉.
"你要清楚,他们把你当做自己人,并非因为你是折家的三公子,而是因为它."申屠殇摸着灰灰的头说道.
"我猜过是这个理由,但这同样无法解释我的疑惑."
"对於座狼和座狼军战士之间的关系我无法解释的很清楚,这是一种感觉,座狼..不是人,但是它们也不是寻常的野兽,它们有灵性.在某些方面,座狼比我们人还要敏锐,而成为一个座狼战士的前提则是你拥有一个座狼战友."
"灰灰是你的战友,它允许你去骑它,那麽它就认可了你,所以座狼军认可你,而既然啸虎最为强大的座狼军认可你,那麽虎贲军也会认可你."
折流水沉默的看着灰灰,末了摇头说道:"它不是我的战友,它是我叔叔的战友,我只是...叔叔托付与它的一个小孩."
申屠殇耸耸肩说道:"这有什麽关系?赤绝还是大哥的战友呢.你还是没有明白,座狼认可你,它认可的是你这个人,而不是你是谁."
"我这个人..."折流水重复道,良久後有些萎靡的说道:"既然你们相信座狼的判断,那麽为什麽...为什麽我叔叔会死?"
申屠殇一顿,蹲坐在那,望着面前流淌的溪水,看着溪水下若隐若现的石块.
"人是会变的,就像这条小溪,我们一直在同一个地方观察着它,我们以为小溪就是小溪,它永远没有改变,但是此刻流淌而过的水流已经不再一样."
折流水闻言看向小溪,想着申屠殇的话,最後还是摇摇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是我还是心有疑虑,很抱歉我还做不到."
"做不到什麽?"
"做不到成为座狼军真正的一份子."
"没关系,我对你有信心,也许你不知道,昨夜聊天时大哥聊起过你,他也对你有信心,因为我和他都能看得出来,你不是薄情寡义的人,而成为座狼军战士的另一条关键,就是你必须是个有血有肉的人."
折流水苦笑一下说道:"有血有肉..话是这样说,真到了关键时刻,我真的无法想象我会为了姐姐干爹付出到什麽地步."
申屠殇呵呵一笑说道:"跟着心去走,你自然会知道."
"那麽头儿你呢?"
"我?"
"没错,如果真到了生死关头,你会为了你关心的人付出什麽?"
想着南方还没相认的亲弟弟,想着那个聪明胡闹却绝对富有正义感,总是爱叫自己呆子从而越发好想见上一面的爱人,想着营帐中疲惫瘦弱的二哥,想着他总是在自己面前显出最坚强的一面,想着昨日和李云聊天时许下的诺言,想着今晨目睹玩闹的大哥和李云,申屠殇毫不犹豫的微微一笑,很开心很理所当然的说道:"那还用问,当然是全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