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轻轻抚摸了下自己的头盔,指尖湿润冷彻如同薄冰,深秋山中的寒气非同小可,只是奔行的士兵们受胯下燥热马儿的体温所温暖好受很多.欧阳克敌缓缓的吐出一口气,正准备再让手下派出一队斥候,冷不丁的却听面前山巅之上突然传来一声悠长凄凉却浑厚清晰的吠叫.
"这麽说来,没有一个人认得这里的路?"轻抚焦躁不安的坐骑,欧阳克敌在听完一个手下的汇报後平淡问道.
丢下数十匹被崎岖山路弄折了腿的马儿,深山中早已迷失方向的欧阳克敌无言注视面前消失了的足迹,听着斥候登山而上的声音,百思不得其解.
狼叫过後是一种恐怖的宁静,在山间传递的回声听起来十分模糊,攀山而上的几名斥候不约而同的停了下来,队中一众士兵缓缓回头看向欧阳克敌,而欧阳克敌则在头盔中蹙眉眯眼,冷声喊道:"继续爬."同时心里纳闷道为何区区一声狼叫会令心中产生胆寒的味道.
欧阳克敌没有回头注视另外两支队伍,沉默追袭数个时辰到头来不曾见到一个人影,年轻男子冷酷外表之中早已酝酿滔天怒意,因为在他眼中万人追杀谢璿已经是给他天大的面子,这麽久还没能抓住人那就不仅仅是丢面子,而是无能.
自信的他不认为谢璿有这个能力在山中能跑的这麽远这麽久这麽的狡猾,所以他不曾考虑自己的军队能跑得这麽快这麽远,同样是骠骑军的谢璿为何就做不到.
"前面三条路,你们看不出来他谢璿逃往哪条?"欧阳克敌声音愈发的轻了.
"那贼子可生狡猾....三条路上都有足迹.可能是假的...也可能他兵分三路而逃."
前一刻,由於感觉到欧阳克敌的寒意,整支队伍无人发声,甚至压抑着呼吸,而就这样毫无先兆的,那几名斥候正在攀爬的山坡顶端却传来了这样一声吠叫,所有三千多士兵都心中一凛,良久才辨认出这种凄凉如泣的长吠正是狼叫.
那个手下清楚自己上司的性情,脖颈後一滴冷汗就流了下来,硬着头皮答道:"是...此山鲜有人至,军中...并无薛家镇左近生人."
欧阳克敌淡淡的嗯了一声,然後没有任何先兆的突然发怒骂道:"既然如此,你不会也兵分三路去追?!每条路上三千多人难道还怕他几百逃兵?!!"
军队一分为三,欧阳克敌带领三千余人狂奔而前,如同黑夜中的梦魇追寻着猎物,如果这个猎物被追到,等待他的无疑使最为残忍的折磨,只可惜哪怕是梦魇也无法在山中追寻到那些人.
连冷酷的欧阳克敌都被那声狼叫震撼而心神有所动摇,其余士兵又如何能够幸免,但是想到野兽终究是野兽,此间三千余人又怎麽会怕那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狼,於是胆寒只是一瞬间,整支队伍并不为所动,只是那些马儿在听到那声狼叫之後身子骤然僵硬,隐隐有种不安的情绪在士兵们的眼皮底下悄然散发.
亲卫副手静站欧阳克敌身边,虽然这个年轻人比他们年轻太多,但是他们不曾否认年轻人的严肃冷酷,於是更加不敢出声.
身处山中,哪怕胯下的马儿几代以来都不曾回归山野,流淌在他们血液中对於野狼的恐惧依旧没有消退,人也同样如此,只是这些人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军人,所以他们一声不吭的轻抚胯下的马儿.
虽然无人识得此山之路,但是此前欧阳克敌的手下一直跟随谢璿留下的踪迹,行军如此之久,踪迹未曾断绝使得包括欧阳克敌在内的所有人都以为自己这支队伍的前方正是那仓皇而逃的谢璿.
面前的山坡不高,所以那声狼叫显得异常清晰明亮,再加上此间地势无形中将其声音放大,所以当那声狼叫结束之时,欧阳克敌和他的手下耳膜震颤良久都不能平静.
但是当他们追到一处山脚下,那些夜色中难以看清的杂乱踪迹突然脱离主道转而往山上逃窜,最後在一片石地之前消失殆尽.
追袭到现在,欧阳克敌已经发觉了古怪.自己行动极为迅速,当时突袭薛家镇自己没有放跑一个人,自然不会有人向谢璿报信,而谢璿又是如何在这片山中四处逃窜连自己都无法追上.
派出去的数名斥候很快就变成了山坡上的几个黑点,黑点被周围的黑色所掩盖,如果不是知道手下就在那里,欧阳克敌会觉得花费精神注视那里是毫无意义的举动.
那手下身子一抖,紧张应道,也不等欧阳克敌吩咐,逃跑似的回去发布命令.噤若寒蝉的亲兵簇拥着欧阳克敌来到队伍之前,随着手下的吩咐,其中一支紧随欧阳克敌朝着当中的那条道路走去.
入手是僵硬的背脊,马儿并未乍闻狼叫就受了惊,士兵们呼出一口气
日後将是那个位置的继承人,西边深受父亲喜爱的兄长时时刻刻像一座无法翻越的巨山压在他的心头,所以欧阳克敌不能容忍无能,於是他一言不发驾马疾奔哪怕前方道路荆棘难行.
後整支队伍已经无法保持奔跑行军.欧阳克敌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下指挥部队转跑为走,那完美的锥形进攻阵型也因为地形而打散,内心实则怒到了极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