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高学历,但部队的现状你也看到了,能混得好的,哪个不是能拍上压下的,对下面是大爷,对上面是孙子。你太老实了。
十
最终,我还是和女友分手了。
送完伏传根走後的第二天晚上,我到了她那儿,对她千般解说与低三下四的哀求,可还是没得到她的原谅。我想用温存来感动她,她却恶狠狠地对我说,去搞你那些兵吧!她把我给她订的蛋糕摔在外面,哐的一声把门反锁了。
在家亦觉得无聊,便匆忙返回部队。回队後才知道,老连队里留下的三个兵都是有来头的。一个是军里一位领导的关系户,一个是团里炮兵股长的弟弟,还有一个什麽关系都没有,但十一月份那个兵的家长曾来过两次,浙江的兵,家中经济条件还算好。
本来是通过民主选票的形式决定转士官名额的,伏传根仍是高居榜首。可最终结果,票数高的一个都没留下。留下的三个战士在连队中表现都是平平的,尤其是军里面关系户那个,无论从哪方面评,在连队都是最差的。
因为这件事,几位班长在连队支部会上差点和连长、指导员闹僵。尤其是刘志,在会上直接对指导员说,做了就做了,还说什麽大道理,好像我们都是傻B似的。指导员说,刘志你说这话是什麽意思,好像我们连长、指导员在其中做了什麽手脚似的。即使有什麽不正当的关系,也是上面压下来的,我们一个小连长、指导员能决定什麽?我们还想保住这顶乌纱帽呢!刘志说,那还说什麽民主,还选什麽票,还开这支委会干什麽,弄出花样出来哄人呐!说完,刘志拿起笔记本离开了会议室。
我曾觉得没把伏传根留下来有点遗憾。伏传根离开後,会在不知不觉中想起这个兵,哪个傻而可爱的模样总会不经意间跳进头脑中,还有冬日那个中午,像小猫一般趴在我的身侧而眠。失去了母亲的家,他的叔叔还疼他吧。想着,还是个大孩子呢。
日子不紧不慢地向前过着。伏传根打了电话过来,写了信过来。伏传根说,回到地方也没什麽後悔的,如果当初留下来,也就是再干三年,最终仍是要回去的,还不如早点回去。隔一段时间,他说他叔叔张罗着给他找女朋友了,就是他们本村的。又隔一段时间,他说他和女朋友到厦门打工了。
那一年,我准备考研,每天忙於工作和学习,也没主动和他联系。
那一年年底,刘志第五年期满,也退伍了。
我把刘志送到车站。临上车前,刘志对我说,排长,如果你想在部队好好干下去,还需要灵活点。虽然你有高学历,但部队的现状你也看到了,能混得好的,哪个不是能拍上压下的,对下面是大爷,对上面是孙子。你太老实了。
十二
入学後,和本科班学员参加了一个月的军训。
返校後,就是和同学疯狂地玩。受了几年军校和基层部队的苦,突然到了读研的日子,生活就轻松惬意多了。课程不多,管得不严,导师又是和蔼可亲的,又生活在花花绿绿的首都,所以每天都觉得日子是美好的。秋天又是北京一年中最美的季节,其中又有一直生活在北京的同学,於是是便在同学的带领下,逛天安门、王府井、植物园、颐和园、长城、香山,又到北大、清华等早已仰慕的学校去感受一翻。
十二月份,突然接到刘志的电话。
自从刘志退伍後便没再和我联系过,不知他怎麽知道我的号码的,而且手机显示的又是北京的号。接通电话,知道是刘志时,很是兴奋,急忙问道,你这吊兵,怎麽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刘志说,你不是给谢兵发过一个邮件吗,我从他哪儿知道的,也是刚知道。我说,你在哪,我过去看你。刘志告诉我他住的地方名字,并描述了四周的环境。北京那麽大,而且我又是刚到北京,所以对那些名字是一片陌生。我就问他,中关村知道吗,西直门知道吗,我们学校离这些地方不远。刘志说他对这些地方都不熟悉,也从没去过。最後,我说,北京站你知道吧。你在售票大厅里等我。
十二月份的北京,天已经冷了,我是裹着一件军大衣过去的。
见到刘志时,他也裹着一件军大衣,正在售票厅门口张望呢。见他那一刻,我既高兴又伤感。高兴的是能在这个城市见到自己曾经的兵。伤感的是仅一年时间,刘志身上的兵味就淡了。头发长了,也没修剪,像稻草般纵横交错在头上,胡子好长了,也没剃,脸还是以前的紫膛色,裤子皱巴巴的,一双皮鞋上还有干了的泥土,低着头,手缩在大衣的袖子里,抖抖瑟瑟地站在那儿,和进城的农民工没什麽区别。刘志比我小两岁,可现在刘志的模样,好像比我大七、八岁的样子,怎麽看都像三十岁左右的农民工。
许多话不知立即从何处说,我们笑着相互给对方几拳。我说,走,喝酒去。
在北京站附近,我们找了一家小酒馆,要了几个菜,一瓶一斤装的北京红星二锅头。我们一边喝着一边聊着。刘志告诉我,他七月份就到了北京,在一个工地上干了两个月的活,没要着工资,以後就再没找到工作,一直在他老乡那里挤着,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