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倩咬着嘴唇没有吱声,就她那点工资还不够维持家里日常开支的,怎么有闲钱去做流产呢?离下月发工资还有好长一段时间,她确实没有钱去做手术。
聂柘给小草莓发完消息后,抬眼望了一下躺在外屋大床上的奶奶,老太太已经睡着了,他过去帮她掩了掩被子,又给小猫的碗里倒了鱼和米饭,才走进自己的屋子里。
他想起下午在医务室被对方奚落的事,心里觉得十分不平衡,于是索性来到她身边咳嗽了一声:“看那些废纸干嘛,我介绍你去一家得了?”
刚关上门,BP机就响了起来,原以为是欣欣,却不成想是林倩告诉他明天早上在哪里等她:早上8点美术馆门口见。
坏小子拧住眉,思忖了一会儿,痛快的回答:“成,你什么时候去告诉我一声。”既然是女孩开口求他,怎么能拒绝,有句话说的好: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
她撅起嘴,放下BP机,骂道:“要是你敢拈花黏草,看我饶得了你!”聂柘这人仗义,热心,她是了解的,何况是女孩开口求他。算了,明天见面再问吧,现在瞎想也是浪费时间。
说完这番话,他立刻骑上车,向前走去。
她一见是坏小子,连忙扔掉了传单,瞪着他冷冷的说:“要你管!”从来没有打过胎的她毫无经验,又没有朋友可以依赖,这事自然不能让父亲知道,她一时真拿不定主意。
“你......能不能和我一起去?”她说完马上垂下了头,自己这种冷漠,倔强的个性连个信得过的朋友都没有,更何况这种丢脸的事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非常害怕,不仅仅是畏惧手术的痛苦,而且更忍受不了那种被人抛弃的凄凉感。
周四晚上,纪雨欣正在写字台前背英语单词时收到了男友的消息:明天我和一个女同事去医院做人流,她刚和男友分手实在找不到人陪她,你安心上班,五点我在交道口车站等你。
林倩摇头道:“不行,我不能要。”毕竟他们不算很熟,而且她不想欠人情债。
本以为他们到的够早,没想到今天就诊的病人仍然络绎不绝,比上回自己带小草莓来的那天人还多,光在挂号处前排队就等了十几分钟,要是等到手术或者做药物流产估计得排到下午了。
当林倩做完妇科检查后,她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看样子应该用不着刮宫。
“嗯,一会儿我去开药,然后就是等着了。”好在她不用像生猪肉似的任人宰割,她再也不受这种罪了,以后就算吃口服避孕药,她也不要来这里。
没想到他真的答应了,这让林倩倍感意外,但她却不愿意承认这家伙是出自单纯的仗义相助,无非就是想之后合情合理的随时享用她罢了。不过她现在还有别的选择么?
两人也没说什么,他就让女孩坐在山地车后面,向东四妇产医院走去。
“等等!你,等等!”林倩忽然喊了起来。
骑上山地车,向北辰路拐去,在车站边上又看到了林倩的身影。
什么东西嘛,说的不清不楚,不明不白。
“没事儿吧?”他递给她一瓶水,问道。人流手术比药流对女孩伤害更大,其实主要还是心理上的。
看到她露出尴尬的神色,男孩痛快的从钱包里掏出了所有的百元大团结,塞到她手里:“上月要不是赔了人500块,我还能多借你点儿,我这就三百了你先拿去吧。”
说着她又继续边读边写起起来,毕竟已经过了二十二岁,记忆力明显不如前几年了,就算当时背的滚瓜烂熟,过段时间不碰就会忘的一干二净的。
这丫头的家住在菜市口儿,过来一趟也得一个小时,他还是早点到吧,让女孩等自己不合适。本来打算再看一会儿英语书,但他决定今天早点睡觉,省得明天起不来。
第二天早晨,男孩提前十五分钟就到了美术馆门口,没想到他前脚刚到,林倩后脚就来了。
聂柘一边抽烟一边说:“你是缺钱,还是怎么着?”看样子她知道怀孕有段时间了,估计是手头儿太紧才下不了决心。
林倩苦笑着
这丫头正拿着一张女子医院的传单,仔细的看着,样子很踌躇。
他也替她松了口气,笑着说:“两个月前我刚陪我女朋友来过,还真不喜欢这的气氛。”别说女人,就连他这个老爷们也不愿意来,尤其是“计划生育手术室”这几个字,看了就让人不舒服。
林倩格外沉默,整个上午没怎么说话,只是给他去买了汉堡和可乐,她已经怀孕一个月了,还要等检查之后才能确定是否可以做药物流产。
“那么多废话干嘛,我借你的,你得还,拿着。你就去公立的妇产医院吧,这些小医院的广告别信,弄不好给自己落一身病。”一个女孩落到如此田地真不是一个惨字能形容的,谁让这社会上到处都有不负责的男人呢?虽然他之前也是劣迹斑斑,但好歹没有整出过人命,真是老天保佑!
他停下车,扭过头,望着她在夜色之中笼罩着阴影的脸,高声说:“钱你不用着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