胯骨前抬起来脸,双唇血红。
酒醉叫韩临脑中来不及思考,面上无丝毫惊恐,只是平静地久久望着上官阙。
久到上官阙试探性的问:“韩临?”
韩临两眼又开始缓缓流泪,眼泪在枕头上洇出湿痕,他抬起脸,在泪水中与上官阙长吻:“师兄,师兄,我好想你。”
上官阙疑窦顿生,口中只轻声应下。
韩临费力地伸手,为上官阙抹掉唇上的鲜血,淌着眼泪的眼睛又湿又软地望着上官阙,像是小狗望着最初的主人,很难过地说:“师兄,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你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韩临口中是自己,眼中是自己,但想的不是自己,至少不是现在的自己。
上官阙将流着泪的韩临紧拥进自己怀里,面色渐渐冷了下去。
次日再醒,韩临睁开眼后等了一会儿,才缓缓掀开被子,目光终于还是触到右胯骨结了浅痂的牙印。
晌午上官阙回来用饭,在红袖落座前告诉韩临:“不会留疤,只是你要带着这伤过个把月。”
咬的位置很准,恰巧是裤带勒住的地方,用纱布遮都不是多方便。
韩临那会儿酒已经醒了,只闷头说好。
用过饭,午休那段时间上官阙要韩临褪了裤子,给他胯骨那枚咬痕上药。
涂完腰胯,上官阙转身回来,又拿来了一只罐子,要韩临抬脸。
韩临认得这只罐子,当年他中春药,想染指师兄,被师兄警告扇过两巴掌,事后他拿来这个给自己脸上肿起来的巴掌印涂药。
上官阙叹气,说话的气息轻轻拂到韩临涂了药的脸上,凉丝丝的:“怎么每次你出去玩女人,脸上都要挨巴掌。”
要是能断片就好了,可韩临没这个毛病,自今早一醒,就活在担惊受怕的煎熬里。好像头顶飘了片夏天的雨云,不声不响,风又凉爽,可就是叫没带伞的人担惊受怕。
如今这场雨落下来,韩临反倒是松了口气,可他如今清醒得很,也觉得昨晚自己太咄咄逼人,只想糊弄过去,便放软了态度,垂着头对上官阙说:“你不喜欢,我以后就再也不去了。”
上官阙停住动作,粘了药的手指扳高韩临的下巴,笑了一声,和风细雨似的:“所以又是我的错了。”
习惯服软,习惯纵容,可韩临见上官阙端起这副架子,非逼自己作出承诺,只觉额角青筋突突直跳,似乎昨夜宿醉蔓延到了今日。
上官阙神色不动:“心里的主意一旦定了,能寻千百个理由欺瞒自己。我怎么说都是错的,都是在害你。”
韩临不想跟他吵,更不想再听他的歪理,摔过下巴,歪身走开了。
二月底的某天,他没有想到,上官阙对他这样狠。
纸上的三个人韩临都认得,当年长安暗雨楼的穷凶极恶之辈。都不笨,知道上官阙拿叛出的人开刀,一个轻功好,一个会易容,剩下一个武功高,相当难捉,踪迹难寻。
轻功好的拽他和挽明月比试过,屈居第三,坐到断崖上了,仍十分不甘,说我输给欲上青天挽明月就算了,怎么连你都比不过。挽明月发出一声笑,往自己身上揽功,恬不知耻道:“这你就不知道了,他的轻功啊,全是我调教出来的。”
会易容的,经常摸着下巴,过来研究韩临的脸,说给自己人皮面具找点帅哥灵感。上官阙来长安找韩临时,韩临拉他去见过上官阙,给他瞧瞧,他事后只是摇摇头,知难而退:“天公地母的杰作,我可捏造不出。”
剩下那个武功高的,曾是针对韩临的崔副楼主心腹,同韩临打过架,初下山的韩临打不过他这样一个在江湖摸爬滚打二十年的,气恼至极,一向沉默的他劝说,你再练两年,一定比我强。
临被捕入狱前,才又比试了一次。那时候韩临刀口上流过不知多少人的血,又有江水烟教导,赢得很轻松。比试完,男人在他肩上拍拍,很真诚的说,你以后不会比老刀圣差,要好好练功。下次我引崔楼主与你见见,他待兄弟们很好。可惜他前脚被捕入狱,崔副楼主后脚就被上官阙动了手,再后来,他也再没机会见过这个大哥。
上官阙递这催命状过来时说:“好不容易才给探子抓出踪迹,又离得近。只是不好对付,前些日子暗雨楼元气大伤,小屠至今还没回来,只能由你去了。”
韩临把纸张揉烂在掌心,低着头并不讲话。
“记下了?没记下也不要紧。随你去的人,正在外头等着,我也会给他们。”接下来上官阙又拉上韩临的手,一根指头一根指头的打开攥有纸张的手心,苦心孤诣地劝说:“都是新人,你不要总冷着一张脸,同他们也打好关系。往后都是你的手下,别叫他们怕你。”
上官阙将揉皱的纸捋平,重又交回韩临手里:“办完了事,在洛阳等我。”
韩临自始至终都偏着眼,一声没有吭,听他交代完,拿着纸走了。
上官阙站在窗前,等楼里的人过来说事,红袖这时候送茶过来,同他讲下午要带傅池过来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