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月盯着韩临的神情,发觉他的紧张缓了不少,心下稳了稳,笑着道:“和我之间说什么谢谢。”
“谁这么没有眼色啊?来暗算你。”
挽明月扶住他,笑说:“怎么你的船,你都还走不稳?”
比预想的还严重,挽明月发觉韩临自己都被外人说得动摇了。
挽明月估计上官阙是不肯开导韩临的,让韩临就这么自我封闭着,老老实实,也不是件坏事。
挽明月其实有些不清楚,韩临问的是他杀旧情人的,还是花剪夏与那个养女的,又或是两者都有。
挽明月皱眉,紧跟着又道:“有些攻击你的话,你不必特意去听。纯粹是子虚乌有。”
挽明月见他那番模样,一时好奇,借了他的酒杯抿了半口,辣嗓子,咳了半天才缓过来。
湖上带水意的风吹过来,湖畔的芦苇沙沙作响。
作为曾见过许多次花剪夏的人,早上见到那个女孩子时,挽明月低头冷笑了一声。媚好害怕的问他怎么了,他说没什么,只是,从没想过有些流言竟然可以无中生有。
韩临给自己斟了一满杯,一仰头吞下,方入口神情很痛苦,蹙着眉咽下,而后显得很舒坦,笑说:“楼里人少,没办法。副楼主又不是只挂个名,一直都不是闲差。”
“其他人都不好跟你说。当然,我这个立场,说这话,也有点挑拨离间的嫌疑。但我们是朋友嘛,还是得讲——你不高兴,可以不做。”挽明月对他说:“何况,你和花剪夏……”
他好像很紧张。
韩临沉着眼睛,没有回话。
韩临笑着去给他煮茶,“你天天到处跑,再不适应骑马可怎么办。”
“你都知道了?”韩临忽然抬眼,脸上的肌肉绷得很紧。
花剪夏和韩临之间挽明月自然早就知道,花剪夏和上官阙的那个养女的事,近些日子更是传得沸沸扬扬。
他的担心不无道理。韩临朝他笑了一下,随即歪头,避掉了他的目光和捏在下巴上的手,道:“其实你不用安慰我的。”
挽明月笑着看他忙完,才道:“花剪夏和姚黄都是你一个人出的手,听闻没一个过百招。那些人哪够你杀的。”
韩临从前那样自信洒脱的一个人,如今为了避看I人群,躲到这荒凉的地方,挽明月心里针扎似的一阵疼。
韩临思量了半晌,抬眼对他道:“谢谢你。”
他担心韩临的精神。
临近傍晚,漫天红霞。
“就图割喉的疼,叫自己别轻敌。”韩临说着,起身,踩着晃悠悠的船到岸上去,从泥里挖出一坛紧封的酒。
“走一步看一步呗,没办法。反倒是你,”挽明月笑说:“你师兄真舍得差使你啊。”
挽明月又放眼望了一遍这泊船的地界,渺无人烟的荒凉。真难想象,是他自己要搬过来的。
他说是今天管吃饭那饭馆的说书的老头租来的,挽明月瞧了两眼,有些兴趣,就让他讲讲,他便仿着说书人的腔讲了一段。停的地方挺抓人,他说只听说书老头讲到这里,剩下的得他自己看了,预备这几天练完刀消遣用。
“前几天有十来个杂鱼埋伏想杀人。”
“不了。”挽明月推手,又问:“骑马来的,这几日赶路,一早就得喝防晕的药。这么一喝酒,上马指定要晕,药白喝了。”
十三了,怎么还在长个儿。”韩临拿来两只酒杯,解下只酒囊,举着问:“来点?”
“这酒你少喝的好。”挽明月提醒他,“伤身体。”
韩临倚在他肩上笑了两声,突然说要不你在这里过
“谁知道。”
也不知道是酒劲还是其他缘由,韩临起身时晃了一下,檐角的风铃叮叮当当,发出沉而远的声音。
韩临抱着酒坛重上船,拆了封,重给自己满上,说平常怎么能老喝那个嘛。
“花剪夏那事,公主的请求,你推不脱嘛。我听说了,你推了两次,没推掉。”见韩临小心翼翼的盯着他的神色,挽明月笑了笑,换言道:“我今天在宴上见过那个女孩子。”
却未曾想韩临并没接话,而且他意识到提起这事时韩临呼吸一紧。
但这事有些特殊,韩临不是没皮没脸的人,韩临乐意交朋友,喜欢混在人群里,爱往热闹处钻。韩临是很世俗的一个人,出了临溪,因为相貌、武功、脾气,很招人喜欢。他估计从没想过,也从没遇见过,自己被人这么讨厌的情况。
除了同样高挑,她们完全没有相像处。而高挑的女孩子那样的多。
说完,挽明月把杯间的酒一饮而尽,举着杯,不着痕迹的换了这个轻松的话题,“你这里刚死过人?”
挽明月眼尖,瞧见湿泥里掺着暗红的血。
就这么有一句每一句的聊着天,喝得高兴,韩临又折回船舱中,再出来手里拿了几本话本。
说着,挽明月忽然伸出手,捉住他下巴,抬起他的脸,凝视他的双眼:“她们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