阙拦腰把他抱回船舱,为他擦身体。
这半年韩临身上添了很多新伤,毕竟杀的那些角色,没有一个是能轻松搞定的。
上官阙借着擦身体名义,手指在韩临所有的伤口,腰上、腿上、背上、肩上,一一滑过。最新的伤在腰侧,是块浓青的瘀伤,想来是追杀姚黄时,躲避不及,被他的金刚掌蹭到的。
上官阙把侧脸贴在韩临腰侧的伤上。
这些都是为了我。他想。
他做这么多,无非是想留住韩临。
韩临不能说是个多纵马江湖的少侠,他的理想是有个美满的家,他爹娘那种,最传统的那种。韩临没有大志向,跌跌撞撞闯进江湖这方天地,只是因为有天赋。
同时他也有些品质,碰巧江湖中人很看得上,比如向往自在,不乐意被拘束,喜欢交朋友。如今与朝廷道不明暧昧的暗雨楼,韩临注定不会多喜欢。
临溪被屠了满门,荒凉一片,上官阙不是当年的上官阙,韩临也不是当年的韩临。韩临再不需要对他景仰,韩临只是习惯对他好,对他报年少时的恩情。
如果楼主不是韩临的师兄上官阙,如果不是为了救他自己,韩临会和花剪夏、姚黄、魏紫一样,离开暗雨楼。上官阙一直很清楚。所以他为韩临安排了那些脏活累活。
上官阙让韩临枕在自己的腿上,为他擦湿成一绺一绺的头发。
上官阙没什么特殊的爱好,那天韩临在床上哭出来,他确实给吓到了。
以前做杀猪的屠夫,如今做朝廷的屠夫,从前杀猪,如今杀旧友,韩临当然会痛苦。
但上官阙就要韩临痛苦,他在试,通过缠着杀完人回来的韩临,到床上颠鸾倒凤,试在痛苦与自己之间,韩临会选择哪一个。
其实韩临不难猜,但感情这事,猜不来。他只能用一件又一件的这种事来确认,韩临还愿意同他睡,说明他仍舍不得自己。
平心而论,和韩临做爱,只能用苦中作乐来形容。韩临是个很差劲的床伴,上官阙的脸在他面前晃得次数多了后,他愈发差劲起来,都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上官阙有时候给他紧得额角坠汗,都心想世上可能再找不到几个比他在床上更消极的。
不止如此,韩临直挺挺僵硬硬躺在床上,好像一具尸体。好在上官阙亲手杀死的人少。
又由于用的那个借口,韩临是施与一方,后来更是几次提出断了这关系的想法,上官阙越发不好要求他些什么。
这些月,通过伤害韩临,上官阙确定自己在他心里的位置,抱着他安睡一晚,之后等待下一次猜疑。
擦头发的中途韩临还撑开眼皮清醒了一瞬。
上官阙见他撑开眼,趋过来吻了吻他的眼皮,而后说——
“要是今晚能永远不结束就好了。”
韩临累得浑身发软,听不懂,转瞬便忘了,头一歪睡过去。
……
次日韩临再醒已是在船舱内里的床上,身边没有上官阙,韩临起身望向船前,帘子掉了半个,露出上官阙披一件薄衫坐在船头梳理头发的身影。
不知怎么的,船离岸边已很远,如今似是在湖心。兴是昨晚打斗时不小心划到了牵船的绳。
韩临坐着缓了一会儿腰以下的部位,起身慢动作去穿衣服。
他解下水囊喝了一口水,昨晚下了半夜雨,早晨湖上风凉,见上官阙抱臂,韩临取出件衣服搭到手臂上,刚走出船舱,便听一声惊叫。
“怎么了?”韩临发觉嗓子也有些疼,估计是昨晚受凉了。
上官阙撩了下头发,回头不好意思的朝韩临笑:“靴子里的刀不小心掉下去了。”
韩临把外衣披到上官阙身上,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嗯?”上官阙不解其意的偏头。
“我给你捞上来。”韩临低头去看湖下深浅,却见倒影中的自己,右耳不知几时已又戴上那两只银圈,一愣,视线一移,便见脖颈到胸口一大片青紫吻痕。
上官阙很少往他身上留痕迹。
上官阙抓住他的手腕,轻轻摇头:“不用,回去我再配一把。”
他的手掌干燥温柔,韩临却又想起了昨晚按在他头上那双不容置喙的手,下意识一抖。
“不碍事,这湖浅。”他拨开上官阙的手掌,一头扎进水中。
湖水青盈盈的,韩临下水后湖面很快又回归了平静。
上官阙低着眼望着如镜的湖水,看着倒影中的自己,长发披垂,面容宁静,眼中的神情逐渐冷下去。
韩临刚醒,他大可不必故意扔刀下去。可他就是喜欢韩临这副模样,好像除了把心捧出来给他,什么都愿意为他做。
倒影里的上官阙笑了笑,轻声道:“我最近是不是有些得意忘形了。”
不久,死静的镜面被撞破碎,韩临破出水大口喘着气。他游到船边,扒着船板,将匕首扔上船,朝后捋了捋水淋淋的头发,仍仰面汲取着空气。
上官阙看着韩临水淋淋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