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明月把他右衣袖捋到肘弯,可号左手脉的时候就只露了一只手腕。
韩临好奇问:“有讲究?”
挽明月在灯下给他写药方,眼角余光瞥着他右腕那根红绳,只叮嘱着如何吃他开的这药。
韩临收下后见时间不早了,便起身告辞。
挽明月低下头,语气伤感:“不多留一会儿陪陪我?”
韩临满身鸡皮疙瘩:“你真是够了!你究竟几岁了!你对面就是镜子,你自己照照,看你现在这头发,能有哪个傻子信。”
挽明月只笑,也不辩驳。
有些真话只能用玩笑的语气说。
走到门口,韩临转过身来,道:“对了,我师兄今天下午传信过来,要我去锦城一趟,估计明天就走。之后在湘西,你们多留意四周。”
挽明月又缠着同他说笑了几句,把气哄哄的韩临送走了。
……
说是到锦城去,韩临却在半道上与上官阙撞见。二人见离临溪近,又快到了谢治山忌日,便一道回了一趟山上,给师父上坟。
山上留有暗雨楼的人,临溪的典籍这半年渐渐往洛阳灯楼的库房中搬,那边安全干燥有人看守,不至于把这些东西糟蹋了。如今山上的典籍只剩很少一部分,上官阙此行带韩临顺道收尾搬书这事。
临溪一脉传承至今已有三百年,因红嵬教报复死伤惨重,如今弟子寥落,散布天下。当今临溪一脉仍硕果仅存的只有二人,一个是韩临三师叔,曾写过一封信举荐他拜入师父门下,但至今云游,不知去向。另外一人就是韩临。
眼睁睁看着本门心法武功失传无异于欺师灭祖,韩临不敢如此,只是身为暗雨楼的副楼主,如今还是忙。满天下打听不到他三师叔的消息,人是生是死都不知道。
兴许再过十年,有人能替代他的位置,他再亲自去寻,去与三师叔商量门派传承这事,若是找不到或是三师叔不肯,便由他亲自回到临溪,重新收弟子。总要传承下去,临溪一脉不能断在他手里。
因为典籍,二人在山上多住了两天。
上官阙每个晚上都要来找韩临。
前些日子在湘西,韩临还能找借口支开看着他的那人,偷偷倒掉那治病的药。如今上官阙亲自端来,他不得不在师兄含笑的目光下喝掉那药。
在韩临看来,药是好东西,吃了可以治病,苦只是几眨眼的事,韩临向来很能忍这种转瞬的苦。他也没有亲人可以撒娇耍横,讲条件,换同情,他吃药只有一个目的,就是健康。
可治余病的药总是在晚上吃,吃完后,师兄就要来找他做那种事。他本来就浑身都倦,做那种事更不舒服,仅仅一次,他甚至从来不是上面那个,却眼都快睁不开,师哥的东西留在他身体里,当晚他也没力气去弄出来。
次日仍是累,如此反复。
这种疲惫渐渐演变成了厌烦,韩临这辈子第一次对药抵触,他讨厌那泛酸怪味的药汁,他闻见那味就想吐,连带着讨厌喝药的夜晚,讨厌晚上要做的事。
临溪在南北交界,春末已经很热了。
头埋在枕头里,韩临都热得有些上不来气,上官阙的几缕头发落到他腰上,随动作在皮肤上骚动,宛如挑逗。
上官阙很少把头发全束上去。他年纪小骨子里有些傲的时候,因为家里的规矩,还没到二十岁,为不碍事,只梳起脸侧的头发在脑后扎一个半高马尾,剩下那些披垂下来。
可是来不及到二十岁,预备为他行冠礼的家人便都去世了。随后他回到残灯暗雨楼,便四处奔波,处理杂事,出入酒局。总要见各式各样的人。那些地方,那些人,衣冠太过齐楚讲究融不进去,他这张脸也打眼,行事不方便。
那年在后山练武,他跟韩临对练,前期总容易犯迷,韩临也不习惯他突然收手不动,刀停不住,不小心削掉过他低束在脑后的结扣。韩临立即丢了刀过去抬起他的脸,左右看了一圈没看到伤口,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所幸那天头发先前就散了,他随手只束了不碍眼的少数,最终也只是自额心往左右两边各分了一股头发,长度刚到颧骨。
这几年头发长得慢,那两束头发长过下巴便再没了动静,正巧上官阙想着柔和这副形貌,便将那两束头发放了下来,旁的仍是按少时那样,前半头拿一银齿夹低夹在头上,剩下的仍是披垂。
只在见刘宜晴那天,他才对镜把头发全束上去,露出全貌。做了楼主,头上那银齿夹也只是换做了银镶玉的。
在韩临的身体里软下去后,上官阙翻身躺回韩临的身边,韩临大汗淋漓,但手指都没有力气动,更懒得下床去洗,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起从前在临溪的事。
夜里韩临做梦,梦到当年在临溪的夏天。在他记忆里,临溪山上的热如附骨之蛆。站着不动都是热的,何况他们还要练刀,一天过去,每一个时辰都要脱下衣裳,去拧汗。
清晨上官阙推醒他,叫他一起去后山洗澡。韩临起来时一身都是黏的,随口抱怨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