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顾时安约他见面的地点是酒吧附近的一家大排档。小城市里歪七拐八的巷子里导航失灵,车子也开不进去。言钧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路。
推开油油腻腻的卷帘门,言钧一眼就见到顾时安,正待在侧角同老板聊天。
老板感受到顾时安目光往身后挪了挪便转过头,看到言钧后意会地点头,自来熟般在他肩上拍了拍:“你和小陈慢慢聊,我给你们上菜。”说罢给他比了个大拇指,“我们这片烧烤——就没有比我做得好吃的!”
顾时安笑着冲老板挥手,见他身影没进厨房后,把注意力移到言钧身上,右手食指轻扣桌面:“坐。”
“陈?”
“随便起的名。”顾时安没打算多解释,给他拉开一罐啤酒往他面前推了推,“好久不见。”
言钧最后一次见顾时安是在医院的重症监护室里。当时顾时安Jing力很差,哪怕清醒过来也维持不了多长时间,那个满脸痞样的男人一直守着顾时安,也没给他们多少寒暄的机会。兵荒马乱给顾时安开完追悼会后,言钧心里虽然也隐约有些许疑虑,但是各种公司变动和财产分割问题搞得他无暇多想。而后他一时头脑发热陪着沈逸宁瞎搞了些自媒体项目,生活慢慢大转向,这人就很少在他脑子里出现了。
哪怕已经用了整整一晚上适应,面对顾时安时,言钧也总有些恍然若梦的感觉。
所以他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冲顾时安摆摆手:“不了,待会还开车,晚上还得赶行程。”
“今天就走?”顾时安没强劝,自己灌了一口,点了根烟,问他,“和沈逸宁?”
“……嗯。”言钧回答得有些心虚,怎么说这也算他撬了顾时安的墙角,虽然当事人之前死了,但是本身这件事也确实不怎么厚道。
反倒是顾时安见他这副犹疑的样子笑了:“记得没错的话,认识你以来,我也没见你找过人,那么久你倒还是这副正派样子。”
他们俩在大学里认识,虽然不同系,但是彼此也都互相认识。言钧是规规矩矩的好学生路子,选修双学位,成绩优秀;顾时安很少在学校出现,但是那张脸就让人很难忘记。后来顾时安邀他来公司,给出的条件让他拒绝不了,他便和顾时安搭伙干了下去。
要不是后来言钧对沈逸宁上了心,或许他们两人现在也是不错的关系,而不是这人死没死自己都不知道。
言钧心里突然扬起一阵不明的伤感。
老板适时上了菜,转移了言钧的注意力。
顾时安帮忙布置,言钧看出他手上端倪,回想一下,问:“你的手……?”
“受了点伤。不过日常行动没什么大影响。”
“是……小宁?”
“小宁?”顾时安咀嚼这个称呼,盯着他眼睛,笑,“你俩处得不错啊……你还知道什么?”
话题绕来绕去总离不开那人,言钧索性往椅背一躺,直截了当说:“没……他很少提你们之前的事,我也很少问。毕竟……”他顿了顿,“我觉得现在这个状态不错,可以维持下去。”
“毕竟,你突然出事的时候,他很难过。过了很久才缓过来。你这么突然出现,对谁都不好。”
言钧说完便不作声了,闷声夹菜。老板确实没说谎,味道很不错。
顾时安虽然觉得沈逸宁为自己难过这件事有些好笑,但是没反驳,只认同点头:“我会走。”
言钧犹疑抬头。
“我会搬走。”顾时安补充,“但是仅此一次,搬家很麻烦,你自己以后看着他点。”
言钧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随即他心里升起了一些不明的情绪:“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你说的吗?对谁都不好。”顾时安平静反问。
顾时安把沈逸宁手机还给言钧后,送他出了巷子,在巷口点了支烟,目送他的车子慢慢远去。
言钧确实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好人,洁身自好,理智克制,并且长情,家庭环境似乎也不错。沈逸宁之前吃了很多苦,总得要有人爱他。
顾时安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最近天气chaoshi,他晚上睡不很好,Jing力也很差。他正想往回走,一个脑袋挡在他面前。
“哥我错了……我不该自作主张的。原谅我一回嘛。”
顾时安头疼得厉害,没理他,绕过他往住处走。
薛泉步子加快、亦步亦趋地着他。
“你看看你搬走能住哪?我给你找找房子?”
“或者就干脆在这住下呗。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给你找事了。”
“……”
一路上哪怕没人搭理他,薛泉的声音还是Yin魂不散,烦得顾时安要疯了。
不留情面地把房门锁上后,顾时安耳根终于清静下来,给自己洗了个澡后,他就上床开始补觉。
“阿顾晚上好啊。”
听到这句再熟悉不过的话,顾时安就知道自己在做梦,但是正如之前的梦魇一样,他也很清楚自己醒不过来,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