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觉地昂起下巴,不待询问便自我介绍,
“你好,我是新来的伯克?格里芬警长……那孩子的书落在车上了。”不知该怎麽对男人称呼蒂埃里,格里芬警长选择了一个较为模糊的说法,说完向男子身後望去。
蒂埃里还站在门厅。
背对着他,不知到在等待什麽。
格里芬不由地想倾身看清楚点。男子却上前一步,接过童话书,笑着道谢,刚好挡住了格里芬警长的视线。
格里芬抬了抬眉毛,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心里想的话说了出来。
“这个孩子和我也还算熟悉,他在汉堡一直过得很好,突然来到这里,也许会有些不习惯,大概会给您添麻烦,到时候,请克劳德先生您多包涵。”
格里芬说完吁了一口气,总算说出来了,也算尽到责任了。格里芬想。反正也不是自己的孩子,做到这样足够了。
男人看着格里芬,忽然笑了。
“您说什麽呢,警长,蒂埃里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会对他好的。”
格里芬警长听到对方的回答,有些窘迫又有些尴尬,甚至还有点恼怒。
他倒成了多管闲事了。
算了,反正已经不关他的事了。
最後瞟了眼门厅,格里芬注意到放在门厅的画不由地皱起眉。
那是达利的作品
《被自己贞操强奸的少女》
充斥的肉慾,赤裸肉体,分裂,扭曲,混沌的画家。
同样让人不舒服的作品。
正常人绝不会选择这样一副作品放在门厅。
记得上学那阵子,艺术监赏课时,老师甚至拿过达利的一幅画着阴茎的画作来。
阴茎的一端是乳头,另一端则挂着一个馅饼状的锺。
完全让人不明所以的画作。
真是不适宜的作品。
格里芬想着,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轻微的恶心感泛上来。
他几乎是晕乎乎地穿过石子舖成的小道,回到车上。
经过草地上的时候,杜鹃花的甜腻香味随风飘来。
黏腻、沈重、挥散不去的味道。
但是这个季节,是开杜鹃花的时候吗?
他要离开这个花园。
克劳德目送格里芬警长的车子离去,才转身朝身後的男孩走去。
蒂埃里还站在门厅那里等着。
克劳德翻了翻童话书,像一个就别孩子的父亲般问
“喜欢图画吗?”
蒂埃里点点头。
“那这幅喜欢吗?”
克劳德牵着蒂埃里穿过门廊,指着墙壁上的一幅画问。
那正是格里芬曾经见过的那幅,
《anthropomorphic bread》──《拟人面包》
不知为何,第一眼看到那幅画,蒂埃里的心脏不可抑制地跳动,以致於耳膜里充斥的都是他的心跳声。
克劳德的声音似乎从很远传来。
蒂埃里艰难地压抑住颤抖的冲动。
不是害怕,而是期待。
一切似乎不平衡,一切有序开始变得混沌,融合在一起。
就像那幅画一样。
蒂埃里费力地点点头。
克劳德露出了一个笑容。
不同於应付格里芬时,客套疏远的笑。那是温柔的,由心而发的笑容。
克劳德抚摸着蒂埃里的头,将画册还给蒂埃里。
随即他又不满地皱着眉头,上下打量蒂埃里的着装。
“那个女人……怎麽准备了那麽多不需要的东西。”
蒂埃里听闻克劳德的话语,不安地瑟缩了一下。
克劳德立刻安抚到。
“不是责备你,只是……必须做出点改变。”
男人说完,牵起蒂埃里的手走到一个门廊的落地镜前。
这似乎是旧时贵族出门检查仪表用的。边框的金属都有些变色了。
蒂埃里看着镜中的自己,以及身後的男子。
男人在审视他。那目光很温柔,一波波像泛着月色的水光般。
但蒂埃里却在这目光绷紧了浑身的肌肉。他能听到他每一块骨头在颤抖的声音。
那是难以言喻的期待。
男人温柔地看着镜子中紧张地微微打颤的孩子,缓慢地蹲下身,托起小小的稚嫩的手,轻轻地抚摸,脸庞轻蹭男孩的後脑。
修长的手像抚摸丝绸掠过手腕,肩膀,停在男孩心口衬衫的钮扣上。男人宛若低喃的话语在耳边响起,
“在这里,很多东西你都不需要。”
轻轻解开一颗钮扣。
“……比如秩序。”
男人的声音低沈优雅,彷佛带着魔力般让人沈醉。
蒂埃里的心脏跳的愈加快,他的眼睛无法从镜中的手上挪开,那苍白的手似乎有种某种魔力摄住了他的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