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热烫的液体刺得刚才过度乾嚎的喉咙有点儿疼,他继续看那些照片,明知自虐,却预想从里头找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
乔可南木木地在街上发了好一会呆,他想把这事当笑话跟菊花黑说,连开头都想好了:「呴,我跟你说,这真是太扯了,扯掉一个翻掉,比扯铃还要扯。」
安掬乐搭计程车赶来,一下车便看见乔可南握着手机蹲在路边。他嚎哭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滴滴眼泪从那空洞的眸子啪啦啪啦往下落,路边的夜灯映照出他落魄身影,像只被主人遗弃的可怜小狗。
乔可南没反对。
他步履蹒跚,被安掬乐搀扶上车,系安全带的手数度不稳,最後是安掬乐帮的忙。
乔可南:「……」
37.MyHappyLife
他死了。
安掬乐把倒了薰衣草茶的马克杯给他,勾唇道:「我用这面墙提醒自己,我的人生还有更多美好选择,不必非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你死了不是被人围观,就是要被人收屍,不管哪个,都很不光彩。」
更冷。
乔可南在看他工作台前的那面墙,上头贴了各式各样不同照片,但每张主题都是相同的──接吻。安掬乐在照片里跟一个个不同男人亲吻,有看似玩闹的,有看似认真的,看似激情的……一张一张,层层叠叠,无法细数。
乔可南:「……」分明就是一张淫荡的墙。
安掬乐心一下子就拧了,他示意司机等他,走过去。「我来了。」
记者又问:「什麽时候求的婚?」
乔可南来到安掬乐的住处。
安掬乐:「去我那里。」
他那样尽心尽力,想对一个人好,想那人无病无痛、无灾无噩,只求两人过一天便开心一天。可是一连两个人都不要他了,甚至用最不堪的方式对待他,好像他不是一个值得珍惜的存在……为什麽?他哪里做得不够好?
良久以後,乔可南对着电话那端说:「你说的都是对的,我看见拳四郎的那一指了。」
「欸,先生,你的钱!」
乔可南张了张嘴,突然一个字也讲不出来。
「嗯哼。」安掬乐脱下外套,任他参观,他走至吧台式的小厨房,给乔可南冲了杯薰衣草茶,自己则灌下满满一杯浓咖啡。这一晚,他必须比谁都清醒。
被杀死了。
然後,他的身躯从五脏六腑开始爆裂。
爱比死更冷。
安掬乐:「我比你更贪生怕死。」说着这话,他下意识抚了抚自己的左腕,隐隐露出一抹自嘲般的笑来。「来,亲爱的,我跟你说:这张、这张、这张,这三人是三角关系;这张跟这张,两个人交往七年了,七年
刚刚吃下去的面和那半颗幸福的卤蛋在他胃里翻搅……他想吐。
绚烂的霓红自窗边略过,乔可南眼泪停了,只一路上哽咽,安掬乐的手拍抚在他手背上,一下一下,带来了不少温暖。
章小姐甜甜一笑:「情人节的时候。」
乔可南说了地方,脆弱地祈求:「不要挂我电话……」
乔可南浑浑噩噩收了零钱,走出面店,开始估算所谓的「一年」:现在是六月,他跟陆洐之何时勾搭在一起的?那时就有章小姐了吗?情人节那天……他记得他在陆洐之家里,两人做了三次,三次都射在他身体里。
他打了电话过去,菊花黑接了:「爱卿准奏。」
那是一间十五坪左右的套房,安掬乐的职业是美术设计,这点完全展现在他个人品味强烈的屋房里,就连梁柱都被人精心布置过。乔可南看得一时发怔,道:「你家……真漂亮。」
安掬乐明白他的举动,直言道:「里头没你那坑。」
情人节的时候。
乔可南哭了很久,从原先的嚎啕大哭转为哑声低泣,安掬乐始终线上上,没挂电话。他说:「你在哪?我去找你。」
乔可南无话可说地接过了茶,喝了一口。
那男人是怎样分身的?他的真实身份其实是鸣人吧。
安掬乐:「我称这面墙叫MyHappyLife。」
情人节,那是二月啊。
安掬乐意识到不对:「喂?Joke?怎麽了?」
他好几次试图发声,喉咙却像噎住了。
「嗯。」乔可南吸吸鼻子,低垂着头,除了这声应答以外再没说话。
乔可南心想,自己究竟做错了什麽?
他脑子里浮现明哥哀怨婉转的歌声:我这身通通湿透,拚命在颤抖……爱比死更冷。
乔可南睁大了那双兔子眼:「你……这……」
乔可南抽了一口气。一下子,真的是一下子,彷佛有什麽东西在体内崩坍,兵败山倒,溃不成军,泪开始流,苏沛背叛他的伤,陆洐之带给他的痛,层层叠叠,全数积累在一块。乔可南握着手机,蹲在地上,忽地声嘶力竭恸哭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