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总是恼人的对吧?尤其是夜晚的雨声。
苏裕翔走到了阳台,将窗子关上,雨水洒了一地,弄shi了他的双脚,他拖着双脚,在地板印出一个个
反光的透明印子。他赤裸的上了床,没有盖一条棉被,双眼空洞洞的望着日光灯管,他想着刚才离开的
黄于谦怔怔的出神,他收下了他的钥匙,没有任何承诺,他是直男,他终究会在这场爱情里输得一败涂地,
知道,他都知道,可谁叫他们身上流着同一种味道,那种陷入无助,挣扎後,又让自己更无助的男人,
他就是没有办法坐视不理,尽管一开始,他只是觊觎他的rou体。
不错,他被很多男人上过,如果他是女人,他可能早就被浸到猪笼里,然後呢?怀着不知道是谁的孩子,
到医院哭哭啼啼地拿掉孩子,欧,或许,他不会哭!等到身子恢复,他又继续和陌生的男人打得昏天黑地,
周而复始。
但前提是,他要是个女人,而如果他是个女人,是不是当年的阻碍就少了一层呢?他想。
他翻了个身,走到了书桌前,将电源打了开,他浏览着网路上的片子,显然的,今天没甚麽好货。苏裕翔
离开前,滑鼠不小心点到了篇文章,上面写着,"甚麽是爱?"或许他的潜意识里,曾想过这个问题,肤浅、
不切实际;但既然点了,他将椅子滑了回来,回到了书桌前,准备看看这人对爱情的高谈阔论,第一段写着:
我不懂爱情。
五个简单的大字,他噗嗤的冷笑了一下,虚情假意的否定,以便他後来可以轻轻松松的高谈阔论,他的故事
很简单,男人爱上了一个人,应该是个女人,女人不爱他,最後他和一个认识不到三天的女人,结了婚,
速食婚姻的结果,显然不会有好结果;自然,他很快就离婚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算上这一段,男人总
共有八段婚姻,最长,不过三年,有一天,男人惊慌失措的将前妻们的照片全翻了出来,他一张张的比对,
一张张的回想,他试着在脑中拼凑,拼凑出当年没有回应他的爱的那个女人,他惊愕地呆了,他一点也
想不起来,想不起来那女人究竟是甚麽样子,他知道、他一直都知道,他娶的这些女人,都只是因为她的发、
她的香、她的颈子、或者她的鼻子,有那麽一丁点的和她的轮廓有几分相似,可他突然发现,她像是身在一
团雾中,就连她的影子,都比她来的清晰,男人哭了,彻彻底底地哭了,他从这一刻起,才发现,他失去了
爱人的能力。
我们不过是在茫茫人海中,寻找一张相似的剪影罢了,他说。
苏裕翔关掉了电源,闷闷地回到了床上,好像比之前更难受了。
「该死」他槌了槌床铺,他後悔看那篇文章,因为那让他想到一个人,一个和他相差九岁的男人。
这男人,是他的小舅,因为他小舅和他母亲一辈最小也隔个八岁,所以一家
人都宠着他,使他的个性,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他总喜欢拖着这个小他九岁的苏裕翔,一同玩耍,
他喜欢运动、也喜欢读书,他读很多很多的书,但他的思想远远赶不及他的个性,他流着叛逆的血,
他常常和他说着不着边际的新思维,他喜欢探讨人生,喜欢探讨既定的世俗规章究竟从何而来?比起
一成不变,他更喜欢翻案新颖,可他被保护的太好了,人没有完美,懦弱,正是他的缺点,尽管思想
叛逆,但他却缺乏抗争的勇气,这也是他一辈子在理想与现实挣扎的命运。
「翔翔,你觉得民主是甚麽?」
他问着刚满十岁的苏裕翔,苏裕翔摇了摇头,吃着手里的冰棒,晃着秋千。
「民主就是一种自由,而人们崇尚自由,自由就像是我们的空气、水和阳光...」他兴奋地说着,看着懵懂
的苏裕翔,他抢过了他的冰棒,苏裕翔几乎要哭了,他又还给了他,说:「你看,如果没有民主,有权力
的人可以轻易的抢走别人手里的冰棒,所以民主很重要」
「所以小舅是翔翔的民主楼?因为小舅会保护翔翔,不让有权力的人欺负翔翔」
他抓了抓头,小孩子的童言童语,好像总能颠覆大人的世界,不过他旋即又笑了笑,他握着他的手,
说道:「对,不会让人欺负翔翔」
他的大手牵着苏裕翔的小手,走在长长的街道上,如果可以,他多希望时光能驻足不前,那年的他,
没有烦恼,只有一幢遮风避雨的城堡,他不识得爱情的酸楚、也不识人性的懦弱,小小的他,从没想
过,他的城堡,终究敌不过现实的炮火。
那年他十二,他二一,他长大了,而他,重考了三年,刚成为大学生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