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堆被蚊蝇欢喜的内脏里
邵波应了一声,走到了他那张暴发户才用的硕大办公台前,按了几下键盘:“三中附近是没有铁路的……等等,三中有个旧校区,2002年前旧校区有使用,那旧校区旁边有铁路经过。”
“是的。”邵波点着头,“沈非,文戈和邱凌认识。我和八戒打听了一下,文戈小时候每年寒暑假,都会被她妈妈送到回龙镇,也就是说,每年都有几个月,她的玩伴就是邱凌。邱凌在回龙镇也只待到了初二,接着,他就被他在海阳市工作的父母接回了市里。”
人的大脑由三个部分组成:脑干,边缘系统以及新皮层。
“去哪里?”邵波问道。
走进来的是穿着警服戴着宽檐帽的李昊,他昨天就知道我今天上午会来邵波这里。他的眉头还是皱得紧紧的,看了邵波一眼,接着又看了我一眼:“你俩跟我走一趟吧!正好在路上把你们前一天搜集到的东西给我说说。”
说完这话,我耸了耸肩:“再说,我还有文戈始终如一地支持着我。”
是文戈,是10岁左右的她,我看过她那时候的相片。她穿着浅蓝色的t恤和一条那个年代比较流行的健美裤。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如同断片。邱凌用鱼做笔名写的另外一首诗,在我脑海中回荡起来……
看铁轨上整齐的躯干切片
他俩又一次露出了那个我所熟悉,却又蕴含着无奈的表情,摇着头率先走出了房间。
有个她
我觉得是有的
我们牵着手
最终支离破碎
脑干又被称为爬虫类脑,因为有它,我们才会具备足够的动物性,产生生理需求。也是它,驱使着我们完成着人类的繁衍。
你说
“那堆被蚊蝇欢喜的内脏里,有爱吗?”我如同梦吟般念叨出了邱凌当日的诗句。
被压碎的爱
或许
我深吸了一口气,接着缓缓吐了出来。我明白自己目前的状态并不好,应该说这几天的状态都不太好。在我内心深处,有某个不想被触碰的角落,正因为李昊牵引着介入邱凌案件后,被强行拉扯着一次又一次被拨弄、提起。
但,整个事件逐步展开后,却又让我本应该缩回去的步子,被邱凌的过去拉扯着继续深入。
21
“2001年12月23日,三中老校区外面的铁轨上,一位少女卧轨自杀。因为当时是晚上,火车高速行驶,所以,她的尸体基本上被碾成了肉泥。”
正是蚊蝇最欢喜的那片
犹记得那个清晨
“李昊、邵波!你俩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的一切,你们也都知道得最多最清楚。”我说到这里淡淡地笑了,“尽管,你们都害怕我突然彻底垮掉,但是请你们相信,我就算垮塌后,也能够快速站起来的。”
“你发现了什么,直接说吧。”我很肯定地对邵波说道。
边缘系统也就是哺乳动物类脑,它是唯一一个负责我们生存的大脑部位,从不休息。它也是我们的情感中心,并且还非常诚实。对于心理学的很多研究,其实就是对边缘系统的研究。边缘系统对于外界的反应是条件式的,是不假思索的。于是,它对身体发出的指令,便可以直接折射出个体在当时最真实的思想与感官体验。
而
有爱吗?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皮鞋敲打地面的声音,紧接着,门被人推开了。
“是邱凌与文戈的合影?”我声音不大,但是情绪反而较之前稳定。
我站了起来,头往上微微抬起。这一次我甚至张大嘴吸了一口气,继而大口吐出。
邵波说到这里顿了顿:“沈非,顺着这条线,我们昨晚也往下摸了摸,一个更加让人意料不到的情况是——邱凌和文戈是高中同学,而且关系不错。”
因为爱情横卧在铁轨上
“邵波,文戈高中是在第三中学上的,三中附近有没有铁路?”越发被放大的惶恐反倒让我冷静下来,“你这里能不能查到2000年前后,那附近有没有发生过自杀事件。”
说完这几句后,他又快速按了几下键盘。半晌,他抬起头来:“沈非,你脸色不太好。”
我往后靠去,闭上了眼睛,邱凌的脸与文戈的脸在我脑海里来回闪现。
“昨晚黛西跳楼前透露了个不算秘密的秘密,今天上午我们就去查了。邱凌确实还有一套房子,不过不是用他的名字买的,在海阳市市郊。去年收楼,装修好了,不过他们一直没有入住,也没对外人提起过。黛西昨晚跳楼前唯一留下的线索就是这套房子,那么,这套房子里面肯定藏有邱凌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鉴证科的同事已经过去了,而我专程绕道过来,想问问你俩要不要一起过去。”李昊说完后没看邵波,反倒看着我,因为我之前很抗拒跟他一起去所谓的现场,我对自己的身份有着清醒的认知。但这一次……这一次我的对手,是一个叫作邱凌的家伙。